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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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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尹姝松了口气,念及方才出神,不免懊恼,她即便是有八百个心眼,也不及卫骧一个。

她对卫骧难泯畏惧,就如方才,他分明未多说,却似是知道些什么。他既不提,她自是不会蠢到多话。

不知卫骧与蔡清说了些什么,蔡清听后面露凝重,又往马三钱家中折回去了。

马车来时三人,去时也三人。虽走的官道,可近日来往马车诸多,车辙纵横交错,这一路甚是颠簸,马母没受过这阵仗,兜兜转转的又不知何时是个头,半个时辰后便在车舆中受不住了,“大人,放民妇回去吧。民妇哪里认得人,夜里这般黑,根本瞧不见模样的,民妇根本不记得那人了。”

卫骧阖着眼不语。

马母知晓面前这位大人是能做得了主的,腆着脸又道:“大人,我家三钱老实本分,从不作恶,也根本不懂那什么官盐私盐的,他定是被人蛊惑两句才拿了些。民妇将那些盐如数还给大人了就是,大人就莫要问责了可好?”

尹姝听之不免腹诽,老实本分?这马三钱只差将算计精明写在脸上了,若卖了孩子都不算恶那什么算?她也不知马母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偷了官盐竟想如此轻巧一笔勾销,以为是市肆买卖呢。

马母不知卫骧可有听进去,苦苦哀求,“大人——”

卫骧淡淡,“官盐之事移交提刑按察使司,我无权过问。”

“什么!那不还得受杖刑,这如何使得啊!”马母一听面前这位大人不管这桩事儿,她连个情也没处去求,坐不住了。

尹姝宽解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倒是多虑了,马母还知晓偷官盐论杖刑处置,看来也非不知情,只是瞒心昧己,知而故犯罢了。

马母见同来的另一位大人此时并未随行,以为是捉马三钱去的,吓得急赤白脸,扯开车舆帷幔就要下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一起身,车舆簸动,尹姝作势要去拉她。

马车里乱做一团,卫骧却是连神情也未改,“你若回去,马三钱可就不止杖刑了。”

正闹着的马母骤然刹住,“哎哟,青天大老爷哟,他又未杀人,能有何罪,不过就是孩子死了罢了,又不是他害死的,与他何干?”

尹姝以为自己听岔了,这话是能从亲祖母口中说出的?她不敢茍同,“那可是您亲孙!”

马母面无愧色,尽是一副理所当然之理,“是亲孙,可那又如何?不是我们不想养,是实在养不活,那孩子还在肚子里时他娘不知吃了多少补药,生下来时仍是面色青白,出气多近气少的,那劳什子的神仙药说得好听能续命,不过都是讹钱的鬼把戏罢了,我们还能被那郎中骗去了不成?孩儿养在我们手里本就活不了的,是那人说的送去别家给养着,若命好,被富贵人家看上了,那花了银钱的汤药下去岂不是还能多活两日,死在了外头也好过死在家中不是。这皆是命,万般不由人啊,老马家今年没享着儿孙之福,明年再生一个就是了。”

尹姝哑然,她不知马母是如何振振有词说出这般荒诞之极的话来的。

再生一个就是了?当真是冠冕堂皇,那四十贯钱她是只字不提,分明就是拿孩子换了钱财,偏偏要说得无可奈何。

尹姝又想起方才马三钱与他母亲在听到孩子死了那一刹那只有震惊,除此并无别样情绪,就连孩子是如何死的,现在尸体在何处一句也未问及。

分明丝毫不在意。

马母忿忿出声之时,耳垂上的玉坠子随马车左右晃颤,一身素衣之下那枚玉分外扎眼,玉色剔透玲珑,不必多问,一眼就能辨出是这两日才买下的。尹姝别过眼去不再多看。

此事之悲在于除却孩子母亲无人记挂这孩子之死,若非尸体上还有个刻着名的木锁,怕是真就不为人知地死去了。

于卫骧而言,马玉川是他查案之中意外骤生的一环,只是一道线索。而于马三钱母子二人来说,这孩子却是四十贯钱,这四十贯能买金玉,能买两年的油米,可他们却唯独没想过买孩子的性命,或许孩子被做成佛童子于他们而言也无关紧要吧。

马母见尹姝与卫骧二人一声不吭,马车也未有停下之意,就知她那番说辞实在不顶用,火急火燎道:“哎哟,大人啊,冤枉啊,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送孩子的,为何偏偏逮着我们不放,就说那刘家,他家两个孩子康健的很,前两日不也一同送去享福了?我家的比不上他家,是病秧子,如若依着大人之言我家犯了罪,那他家也难逃罪责啊!”

别家也有?还是两个康健的孩子?

尹姝泛起嘀咕,瞥了卫骧一眼,恰时四目相对,她先一步开口,“也送去给了万海寺的香客?城中还有多少人家中也是如此的?”

马母嘴皮子比脑快,话停了t才察觉这话不好说,悔得肠子也青了,别过头去不敢看她,支支吾吾道:“那我不知啊……我也是……听人说起的……”她闭着眼倚在车舆上假寐装死了。

尹姝知晓从马母口中难撬出话来,怕多问一嘴她戒心更甚,索性也不多言。可卫骧倒是没想放过她,紧问道:“马三钱常往返万海寺,遇上掮客不足为奇,方才你说的刘家那又是如何知晓而与掮客相交的?”

“这是别家事,我又如何得知……”显而易见,马母并无开口之意。只是那不时乱瞟的余光出卖了那点小心思。

“是你将刘家推介于那位掮客的。”卫骧断言。

“不是……并没有,我都不认得他。”马母下三白尤为惹眼,此时那两只黑眼珠子低掩,眼白更甚。

卫骧全然不在意,只自顾道:“你还从中收了好处。”

“哪里的事!”马母惊呼,矢口否认。

可她的神态气色完完全全坐实了卫骧的猜想,被人戳破的心思只差写在面上了。

卫骧对此并不意外,追着她问道:“那掮客叫什么?”

“我哪里认得……”

卫骧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物,正往尹姝一侧递来,尹姝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卫骧手中直愣愣躺着方才镇住马三钱的那枚令牌,她还没开口问,卫骧先道:“你拿着它,去寻提刑按察使司的齐大人,就说前几日官盐被盗之事有了下落,请他速来查案。”

卫骧哪里是要查官盐,是要借此敲打马母呢,尹姝顺势演了这茬,“大人,这么急?往日都是查证三日才上报于按察使司呢。”

“此案迫在眉睫,如今有了眉目,他怎还坐得住?”

尹姝瞟了眼,见马母果真坐不住了。

“哎哟,大人,我儿没偷官盐……不,那丢的官盐不是他偷的。”马母不识字,可也知晓这令的厉害,哎哟了一声,不得不言,“我说,我说,青天大老爷诶,求求别抓我儿,我都说。我是真不认得,那人就来过我家两回。”

“刘家,也是我牵的线……”马母话声渐淡,“他家孩子多,就想着送两个出去给贵人养。”

尹姝不惯着她,“送还是卖?”

马母支吾起来,“是收了些银子。”

“那掮客是什么模样?”

“高高瘦瘦的,比我儿高半掌,面容看不清,他每回都是夜里来的,也不叫我掌灯。”

卫骧稍思,“那人可是僧人?”

“不是不是。”马母连连摇头,“来得那人束着发呢,我人虽老,可还未眼瞎至此,这还是看得清的。”

不是万海寺的僧人?

可马三钱又说是在后山遇见的人。而能自由出入万海寺后山的除却常驻的香客便是每日进山出山送货的脚夫。

鱼龙混杂,实难摸查。

几人前前后后这几番话的功夫,马车已出了闹市,向着万海寺的小道去了。

走了一小功夫,马车停下,尹姝不知状况,掀开帷幔探了半张面去瞧,见道旁三两驾驴车行过,皆驮着大缸,与那日初去万海寺路上遇见的别无二致,而这回每驾车另有三人护送着。

尹姝一嗅,海腥味扑面,就知里头装的是海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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