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2)
第38章
更阑人静,风声敛息,空中只有忽而的一两声犬吠。
“吱咛———”
木门被推开,来人警惕四望,见无人,便入了门去。院里未挂灯,只有东南一隅点着三盏烛,依稀勾勒出一道身形。他上前两步,又不敢走得太近,朝着远处那人轻唤了声,“大人。”
黑影没说话,灭了一盏烛,来人见状心知得了应允,便走过去,“大人。”
“来时没有惊动人?”
“没有。”烛火迎着他,将他的眉眼映照了七八分,眉口之处赫然一颗黑痣。
“单玉堂,若本官非正巧就在城中,你准备将事情闹多大?”说话之人气色淡然,可字字不悦。
单玉堂噗通一声跪下,“大人宽恕,此事是小的过失,今后必不再犯。”
“可有查到是谁在背后挑起事端?”
单玉堂伏低脊背,不敢喘大气,“还……还未……”
“呵。”他冷笑,“也是,如若你知晓是谁,还能被他阴这一道?敌明我暗,你万万不可再生事叫人捉住了把柄。那姓马的本官替你处置了,你也能安生几日,他知道的太多,留着他也非长久之计。”
“多谢大人。”
“你这句多谢……轻了,本官可是损失了一百贯和不少盐引才摆平。”
单玉堂连连叩谢,“多谢,多谢大人,大人破费了,此等恩情小人铭记于心,来日必当报答。”
“来日?”他啧声一句,抚摸着自己的小指,指尾缺了一节,可他并不在意,若无旁人般端详起来,“你如今生意做的不小啊。”
“哪里哪里。”单玉堂心一拧,额间渗出薄汗来,“小人做的不过是些跑堂的活,大人您才是掌柜的。”
“是吗?”他嗓音中有笑意,却渗出阴冷,“听闻你还做些姑娘家的玩意儿,赚得是盆满钵满啊。看来,本官给你的红利你还是嫌少了啊。”
单玉堂面容一僵,“没有没有,绝无此事,小的只是想着,人死都死了,不如再物尽其用。大人!这尸油可是好东西,千金难买。制成的凝香膏就算十贯百贯的,那些女人也是争先恐后了买。”
“千金难买──”高坐之人低喃了一句,“好一个千金难买啊。”他猛然一脚踹在单玉堂胸膛,单玉堂没经住,被踹得人仰马翻,他慌慌张张起身,爬过来又跪下,连连求饶,“大人,大人,小的知错。”
“知错?你若知错就不会干这种蠢事!本官从前就与你说过,谨慎行事,你全作耳旁风,如今能耐啊,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专擅谋利,你先前买卖死婴之事本官不追究,可你倒好,敢改做活婴的买卖了。”他不解气,站起身又踹了单玉堂一脚,“你是生怕他们查不到本官头上吗!”
这一回,单玉堂没敢再爬起来,“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人放心,马三钱一死,即无人知晓此事了。”
听罢,他的语气才缓和些许,“那姓马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又知道多少。”
“大人,他有个娘,小的也处理干净了,投井的。马三钱之妻是个半疯,不足为据,小的想着若是做得太绝反倒叫人起疑,便留着她性命了。”单玉堂见他缄默,心知自己的话被听进去了,大着胆子又翻起身来,“大人。”
“这两日寺中可有疑人进出山门?寺中有人值守,还能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将尸体丢到院中,是他本事过大还是你太无能?”
“大人,是小的失职。香客繁多,小的也难顾及周全。不过,禅院内人之往来小的心中有数,可因皆是商贾官流之辈,小的不好得罪,那夜发现尸体时便未搜院,只好等邬永昌前来行事。”单玉堂怕担罪,能将自己撇干净自是好的,“大人,可会是邬永昌在背后搞鬼?此人看着不露圭角,恐怕早想拿捏万海寺以正官身,昨日搜查之时,他恨不得掘地三尺非要搜出什么来,连屋前枯井皆被他翻个底朝天。”
“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收拾干净了,所藏之处不会有人发觉。”
“嗯。”他顿了顿,想起陈年往事来,“不会是邬永昌,他管不了那么多事,年轻时还有一番血气,如今不行了,这把年岁了,不如安安分分的等着致仕,不必上赶着掺和此事。对了,禅院后住的是什么人?有多少客商?”
“回大人,二十几禅院,住着的客商有十三,其中盐商有五,多来自山西、山东、辽东一带的。”单玉堂想起什么,在怀着摸索了一番,掏出一张纸来,“大人,这是名录,小的带来了。”
一只手伸来取过纸,万籁寂静,只有纸的簌簌声。他看了半晌。
“山东青州府……这是谁?从前没见过。”
单玉堂对他一眼认出感到讶然,没胆子再含糊,“是,是第一回来。”
“蔡家……青州府有如此一户盐商?本官怎么没听说过?”
“哦,大人,他们是兄妹三人同行而来的,只录了一人儿的名。”
“这三人是什么模样?”
单玉堂想也未想脱口道:“这三人容貌皎皎,非常人之姿,男的约莫二十三四,女的看模样还未及笄。”
黑夜中的人影呼吸一重,他不难想到两个人,下意识问了一嘴,“那女的可是仵作?”
单玉堂一怔,仵作?他连忙摆头,“不是不是,那姑娘着清丽夹袄,虽算不得奢华,可也不是寻常人家能买的,再则,那姑娘语态身姿宜然,倒还像个官家女子。”
“这几人与梁文道认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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