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2)
第41章
单玉堂仰起头眯着眼看去,他脸上的情绪从最初的愕然到不可置信,再转为狂怒,“是你,是你!原来是你!”
这话除却卫骧之外只有一人听懂了。刘豫目光在单玉堂与卫骧间交替,张了张嘴,可还是压下了本欲说出口的话,“卫大人不是回山东府了吗?为何会在此地?”
卫骧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刘大人,这话应该是本官来问你才对,刘大人几日前不是回山东述职了吗?又为何会在此?”
刘豫干笑了两声,上前来迎卫骧,“卫大人请坐,刘某原意是要回山东的,可想着既然来了辽东,便想着来各地巡查一番再走,却不想……”刘豫无奈唉叹两声,“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案子刘某已初审,犯人也已认罪,按理应送至刑部山东清吏司处置,大人乃清吏司主事,此事应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刘大人,这么急着将人送去山东府做什么?”卫骧揶揄,“他又没杀人,这可不归刑部管。”
刘豫一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卫骧似笑非笑看着他,“还是说——刘大人知晓什么内情?”
邬永昌在一旁还想着这年轻人是谁竟连刘豫都要敬他三分,冷不防听到这句话,猛然间醍醐灌顶。对啊!方才他就说此事这么怪异,原来如此,这单玉堂只是偷窃与买卖死婴罪,又未杀人,为何要带去刑部受审?方才被刘豫一袭话乱了心神,竟也老糊涂了。
刘豫脸一沉,对卫骧这话似有不满,“卫大人这是在怀疑本官包庇?单玉堂偷窃盐引一事已是罪大恶极,本官岂能坐视不理。”
“刘大人言重了,卫某并无此意,只是卫某觉得,既然刘大人要将人带回山东府审,倒不如就在这儿审问罢了,卫某如今就在这,也省了刘大人一番折腾,卫某官儿虽不大,可也好歹是刑部山东清吏司主事,案子皆可过问吧?”
刘豫听罢,为难道:“刘某并无他意,卫大人莫要介怀。就算审案也须得清吏司的郎中大人来才是,卫大人……有些不太妥当啊。”
卫骧看向他,似是头一回见他,眼中透着股惊奇,他笑了声,“刘大人这话卫某可就不明白了,前几日卫某在辽阳之时,邹家案可是本官全权代劳清查的。”
刘豫义正严辞,“可如今不同了,卫大人,这并非命案,应当交由提刑按察使司处置。”
卫骧轻嗤了声,“刘大人当真有意思,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刘豫别过脸去,神态凝重,不想与他多说。
“那若是命案,本官就有权处置了吧。”
刘豫板着脸孔,“卫大人这是何意?”
卫骧并未回他话,反倒是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邬永昌,“邬大人,可验过这些尸了?”卫骧示意了眼摆在供桌上的死婴。
“并未。”邬永昌如实,“盖州没有仵作,须得从辽阳去请。”
一听提起仵作,刘豫脸色阴沉得可怕。
卫骧故作没看见似的,微微颔首,“倒也不必麻烦,本官想得周全,仵作也给两位大人带来了。”他向法堂外看了一眼,“尹姝。”
在外等候许久的尹姝缓缓走了进来,不卑不亢行了礼,“民女见过三位大人。”
此时跪着的单玉堂眼中的杀意也不加掩饰,仵作?她是仵作?夜里大人还问他同行三人中的女子可是仵作,他是如何说的?原来……原来如此,他被骗了,他们三人就是带着目的而来,那晚的尸体……待单玉堂将前因后果想明白,也为时已晚。
尹姝径直走到供桌面前,束了衣袖,将早先备好的姜片塞入口中。
众人还未回神呢,就见尹姝已翻看起尸体了,有人没忍住,出声道:“是个女仵作啊?女人怎么能验尸?”
“我前两日还见过她,以为是个官家女子呢,竟然是个仵作?白瞎了这么好皮囊。”
尹姝听见了,可头也未擡。
法堂外的躁动刘豫也看在眼里,“卫大人,这不合规矩吧,验尸之事岂能交由一个女子。”
验尸时一向不会被外界所扰的尹姝手一僵,不可置信地擡起眸,她没有看刘豫,只是在撞见卫骧眼中的戏谑时,又仓皇地垂下头。
他是在笑话她吧,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尹姝你看,这就是你如此信任的刘大人。
是啊,她太容易轻信旁人了。
尹姝忽而想起那日给邹家验尸,那时刘豫是如何说的?她记得尤为清楚,他说:卫主事若信不过她,那便信我,我来替她作保,如何?
她还想起一年多前她验尸替刘豫破了案,他眼中的赞许,他递来一贯钱塞入她手中,“尹姝,你做得很好,这是本官嘉奖你的,你莫要推辞,本官知晓你家中拮据,这钱拿去给你祖母看病买药。”末了他又笑着添了句,“此事莫要与你家廖大人说,这是本官赏你的,他那份让他再赏你。”
她更记得临行前刘豫交代她,他说她这身本事不能埋没了,跟着卫骧才有好前程,字字句句长辈般的教诲嘱咐恍如昨日。
她又想起卫骧问她的那番话:如若有一十恶不赦的罪人,可他待你如命,救过你又或是能为你而死,那他究竟是善人还是恶人?
刘豫没救过她,更不会为她而死,可他确确实实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日子里给了她一条生路,让她能在辽东活下去,她是感恩于他的,可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与单玉堂勾结,谋私利而罔顾人命,那他究竟是善人还是恶人?
她不知道。此时也不愿再想。
卫骧也不接话,将不满的刘豫晾在一旁,“将三人带上来。”
还以为是有什么人证,围观众人左看右看在寻是谁,可待几个官役走进来时,慌忙捂住嘴来。
确实是三个人,一个疯人,两个死人。
疯的是谁不必再言明,地上躺着面色青紫毫无生气的男子正是马三钱,另一个,身体浮肿,已看不出容貌的便是马三钱母亲,一家三口在这儿给凑齐全了。
尹姝好整以暇往后瞥了眼,马三钱尸体一眼便可见是从坟里挖出来的,而他母亲的浑身湿漉漉,应当是刚从水中打捞出,死状有些难看。
卫骧命人将单玉堂带到尸体面前,“单玉堂,这三人你可认得?”
单玉堂连看也没看一眼,矢口否认,“不认得。”
意料之中,卫骧本就没有想着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你不认得他们,可有人认得你。马氏,你说说。”
马三钱之妻跪在地上,蓬头跣足,可眼中清明,“我见过他,他来过我家中,他将我儿玉川带走了,是我婆母将孩子卖了。”她字句清晰,哪里像是个疯子。
“你没疯?”单玉堂诧异,意识到说错了话,他连忙岔开,“胡说,我从未去过你家!”他连贫僧也不愿自称了,一口咬定没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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