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2)
第60章
薛夫人说得不错,这间厢房精致巧工,雕花户牖大开,且正通戏台,一览无余。不过此时歇了戏撤了座,倒也是个雅静之地。
“青玉,劳烦你替我打些温水来。”身上的白布缠得紧,勒得她有些闷。
“可是姑娘你一人在此……”青玉不放心。
“无碍,这又没人,你快去快回便是。”
青玉见尹姝额间都冒出细密的薄汗,知晓她有些难受,便也匆匆出门去了。
尹姝见四下无人,松了一口气,径直躺在窗台旁的小榻上。闭上眼回想今日琐事。
今日见过的人共有四十七人,那日与王明珠一同去亭山别苑的几人也全来了,难怪王秦氏会应允此宴,且卫骧也随同前来。
若是在短时日内再想将人聚齐,恐非易事,今日是最好的契机,彻查一事,不可再耽搁了。
可今日所见之人七七八八,似乎都未显露什么异样,无非是听了传闻又见真人后的讶然,再多嘴问两句,随之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叩叩。门外传来两声。
尹姝回了神,朝着屋外道:“青玉?你进来就是。”她动作倒是快,这会儿工夫就回来了。
门被缓缓推开,脚步声临近。
尹姝一愣,步子沉闷重缓,似乎不是青玉……
她心中一紧,猛然翻身而起,转头就见一清俊的男子站在屋外,与她不过二丈远。
来人一身滇青圆领袍,内襟一道红系带,束发别着一支白玉簪。
这是谁?
青玉不在,眼下屋内外只有她二人,实为不妥,若是被有心人瞧见,怕是什么都说不清。
她心中汹涌起伏,可面上却是丝毫未动,来人没有先开口,她自然不会先说话,若是露出破绽,那便前功尽弃。
“明珠……”他低低唤了她一声,声色喑哑,还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没事?你当真没事?”
尹姝不由皱了皱眉。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他满眼担忧,“听闻你出事,我吓得一夜未眠。得知你今日会来母亲设下的花宴,这才松了口气。”
母亲?他是薛夫人之子?
薛夫人有二子,那面前这位是?
卫骧送来的那本册子上是附有些画像,可时间紧迫不能面面俱到,有画像的都是常与王明珠走动之人,诸如苏玉珍、薛柔与袁进宝这些。册中薛家二子也不过寥寥几笔,并无写明与王明珠之间的关系,半路杀出这么一个人属实有些棘手。
尹姝故作往屋外探了眼,“只你一人?你家中设宴,你不去招待宾客,来我这儿做什么?”
怕人以为他是在躲懒,他连忙解释,“我担心你,才想来见见。大哥就在后院呢,他招待着,我也插不上手。”
昂,原来是弟弟薛云筝。
不见她再说话,以为是她伤得过重,薛云筝上前了两步,“让我看看你的伤。”
“莫要过来。”尹姝慌忙往后挪了两步。他究竟与王明珠是什么关系?竟如此不知礼数!“你速速出去,若有事,有外人在时说也不迟。”
薛云筝颓然叹了一声气,“明珠,你知晓的,外头人多眼杂,我岂敢与你说话,我熬了大半日才等来你独自在厢房中,这就马不停蹄来寻你了。”
他的一片深情却是听得尹姝忍不住作呕,也就是说,方才他一直在暗中窥视她?前来厢房的路上他也尾随?虽是第一回见他,可尹姝实在不想摆什么好脸色。
“明珠,你不与我说话,可是还在与我置气?”他神色暗淡下来,眼底一片颓败。
尹姝不说话是因不知前因后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敢擅自说话。可她蹙眉含愁的模样叫薛云筝误解她当真是气着了。
“我就知晓,你心中还有气。”他叹了一声气,“做太子侧妃一事确实是我母亲固执己见,擅作主张,可我前两日与她说过,她也应了我,说你若是不情愿便可不去,皇后娘娘那儿她会去说。”
“不必了。”尹姝淡淡,“你母亲既已开了口,皇后娘娘也已应下,哪里还有回转的余地,若是再闹这么一出,娘娘恐是觉着是我王家在其中作祟,连太子也瞧不上,届时治了罪也是我王家受着,也与你薛家无干。”尹姝说这话时,余光瞥向他神色。
果不其然,话还未说完他就急了,“不是的不是的,明珠,你莫要这么想,我家从未想过将王家置于险境,此事我会妥善应对,你不必忧心,让府尹大人也安心。”
尹姝没头没尾的听了个大概,大抵也知晓了是怎么一回事。可她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这里是厢房,若是让人察觉有外男在屋,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况且这坏的也是王明珠的名声。
“不必说了,我头有些疼,要歇息了,你先——”尹姝请了手,欲要送客,可就在收回余光之时顿住。
玉玦?
薛云筝腰间挂着一块玉珏?
尹姝多停留了两眼,看这成色与王明珠那块极其相似。
这莫不是一对吧?
尹姝心中泛起嘀咕,原以为只是薛云筝纠缠,难不成还是郎情妾意?
那为何不曾听人提及过,就连青玉二人也未开口过一字。
“头疼,又怎么头疼了?是不是伤口撕裂了?”薛云筝满脸忧心,哪里还甘心站在屋门前,作势就要上前来给她查验伤口。
“你别过来,站在那儿就是。”尹姝不时往玉玦上瞟两眼,却没有再将人往屋外赶。
“怨我,怨我。”薛云筝堪堪收住身子,没再近一步,“明珠,我知晓于礼不合,可我太想见你了。那日在亭山时,我本想与你说话,可薛柔一直在我眼前游晃,我无暇分身,后来家中有事我先行一步,哪里料到你会出事。”
尹姝拧眉,他那日也在亭山?当日究竟是去了多少人。
“明珠。”薛云筝小心翼翼看向她,“你……当真没事?”
四目相对,尹姝从他眸中看到了担忧以及一闪而过的探究,她问道:“你希望我有事?”
“不是不是!”薛云筝连连否认,“我自是希望你好好的,可是,可是那断崖那么高……”话至此处,他收了声。
尹姝眯了眯眼,故作狐疑道:“断崖?哪处断崖?你说我是从断崖上跌下来的?”
她一连三问将薛云筝问蒙了,“你,你这是何意?你不知……自己是从何处跌下来的?”薛云筝瞠t大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尹姝摇摇头,一脸无辜,“忘了,磕伤脑袋不太记事儿了,我家中对此事也是闭口不谈,不许我多问……可方才你说我是从断崖上跌下来的,那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来时她就察觉有些古怪,先前未察觉,如今倒是彰明较著。府尹大人将王明珠落崖一事散出去时可一点儿也未提及“断崖”二字。
薛云筝面色一紧,怕她误会了,赶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亭山后山只有那一处断崖,我想想也就是那儿了,亭山那么高,若是从别处跌下去,人早没了。”他趁人不备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明珠,那日你究竟是怎么落下去的,也不记得了吗?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忘了那日的事儿。”
“不止那日,先前的许多事我也忘了不少。”尹姝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忍不住嗤笑,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要这么问一嘴,非要从她口中听到是被人推下去的才甘心吗?
如此想着,尹姝也照做了。她故作苦心竭力回想,余光却是死死落在他面容上,“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些什么,那时我身侧好像……是有旁人。”她徐徐擡眸,怔然望向他,“薛云筝,那日你下山后是不是又回来过?我在后山看见你了。”
薛云筝面色刷地一变,即便掩饰得极快又极好,可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是落入尹姝眸中。
看来是赌对了。
尹姝一脸无辜茫然,像是真在询问。薛云筝对上她被白纱缠住的那只眼,张了张嘴,“回了,是回了,我有东西落在山上了,回来取。”
有东西落了,不遣小厮,还要他亲自走一趟?
尹姝也不揭穿他,继而顶着那副一无所知的眼神道:“那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你与我说,好不好……我脑中浑浑噩噩的什么也记不起了,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去后山?又为何会掉下去?薛云筝,我落崖时你就在亭山,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其实我并非是自己落崖,是有人推我下山的,是不是?”
“没有人推你!”薛云筝咽咽喉,双眼向右瞟去,他又忙不叠道:“不是,明珠,我的意思是怎么会有人要害你呢,是你多想了。况且你落崖时我并不在亭山,我早就下山了,我取了东西便走了,并未逗留,根本不知你落崖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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