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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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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我的儿啊,我的儿!”

“真是丧尽天良,竟敢害得我儿不得安生!”

老妪一会工夫便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另一会儿又扑在棺上大哭,根本不顾旁人怪异的眼神。

“我说你们俩究竟怎么回事,方才只是与你们兵分两路,你们就能遇到这种事?”蔡清看了眼还在县衙外哭诉的老妪,头疼欲裂,放下帷裳,累得倚在车舆上喘着气,“折腾死小爷了,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婆子,竟敢开口让你嫁给她那死了不知几日的儿子配那劳什子阴婚?荒不荒唐!若非这婆子年岁大了,我非打得她满地找牙。”

尹姝瞥了眼一旁卫骧阴沉的面色,没敢开口说话,她看出来他也是气着了,原本他并无为难那二老之意,可在人说出要让她去配阴婚时,他不仅将二人也送来了官府,还将人儿子的棺一并丢到了县衙之外,险些没将人气昏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尹姝的目光,卫骧幽幽开口:“这案子你少插手,日后就待在客栈能不出门便不要出门了。”

“大人?”尹姝眉心一拧,他是因方才之事?“我没事的,我无需待在客栈。”

卫骧冷着脸,他并未有与她商量的意思。

蔡清见气氛不对,忙出来缓和僵局,“我觉着卫骧说的不错,你一姑娘家的还是少出门为妙,我早就觉着这地方不对劲,尽出些幺蛾子,要我说我们早些查清早些……”蔡清一顿,话落到嘴边莫名迟疑了一下,“早些回去……”几人各怀心事,并未在意他这片刻的异样,他轻咳了两声,“此地不宜久留,若是那些人不长眼盯上我们尹姝了怎么办,是吧?”

话音一落,二人齐齐擡眼,看得蔡清发麻,他忙给自己掌了两下嘴,“呸呸呸,昨夜未睡我脑子不清醒开始说胡话了,查案,先查案要紧。先说说昨夜那三个孩子,我打听过了,最大的名叫常廷,老二常桑,妹妹常年,她们确实是亲兄妹,爹娘一年前死了,家中亲眷没人想管这几个孩子,如今都是常廷在照顾弟弟妹妹,生计是艰难,替人偷尸也是没了法子的法子。哝,到了,他们家就在前面巷子往内拐,离燕春楼不远,故而昨夜他能听到外头的动静,这才跟着去了乱葬岗。”

尹姝跟着走进巷子,巷道实在逼仄,她走在里头都觉着有些压迫,巷子深处有一道摇摇欲坠的木门,进去了也未见豁然,几人往其中一站,就将所谓的院子占了大半,放眼看去,家中只有两间房,其余的再寻不出落脚的地儿来。

三个孩子早已等候多时,就站在院子里,呆愣愣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有些许局促。那名叫常延的少年见到尹姝多打量了几眼,“你就是昨夜的女尸?”

尹姝昨夜没见着她们,此时见了不免有些唏嘘,“是。”

“你是仵作?”他上上下下看了尹姝几眼,怎么也没觉着她与“仵作”二字扯上边。

面前的少年眼中并无鄙夷,只有满目惊奇疑惑,尹姝颔首,“是。”

“女子也能当仵作?”

尹姝耐着性子点点头,“自然。”

可如此自然有人没了耐性,蔡清挡在尹姝跟前,“废话这么多,夜里就与你说了,还在这儿问东问西,说正经事!”

少年摸了摸鼻子,恋恋不舍地别过脸去。

“往日你们运来的尸体放在何处?”

常廷指了指他们脚下的那块地,“就摆在这儿。”

“摆在正门?你们也不渗得慌。”蔡清下意识擡起腿往一旁挪了挪,“你们找了尸后他何时来取?”

“我们夜里去把尸体放这儿,天不亮他就会取走。”

卫骧看了眼摆在院墙一侧的车板,上面还摆着一面黑布,“他怎知你们有尸体寻来?”

常廷走过去,拿起那面黑布抖了抖,足有两臂宽,“就是这个,寻了尸体来后,将这面黑布绑成幡旗插在屋顶,他见着此就知有尸,便会前来。”

蔡清不解,“夜里黑,绑着这块黑布能看清什么?”

卫骧往屋顶看了几眼,“那人应当在燕春楼。”

“啊?”蔡清疑惑,“这怎么看出来的?”

卫骧指了指临壁,“这处屋子在巷子深处,周围高墙林立,若不站高望远,根本看不到这面幡旗,t唯一能望见此处的只有燕春楼,且燕春楼灯火达旦,便是最佳观望之地。你昨夜可有挂幡?”

常廷摇头,“还未来得及挂……”就被捉住了。

卫骧了然,“这屋顶从何处上,带我去看看。”

“好。”常延颔首,“要从屋内的梁上走,您随我来。”

蔡清也要跟上,却被卫骧留下,“你二人在此等候就是。”

“也好。”蔡清瘪瘪嘴应下,将目光从卫骧的背影上收回,等人走远了他才敢出声,“尹姝,你瞧他,今日卫见着都怵得慌,我也算是开了眼了,能将卫骧气得掀了人棺盖还将棺丢在县衙外,那婆子也是头一个。”

尹姝沉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卫大人从前似乎不是这样。”

蔡清来了兴致,“哪样?”

“喜怒不形于色。”

蔡清轻笑了一声,“他这算喜怒形于色了?”

尹姝不明白,“这不算?”

“自然不算,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蔡清倚在墙垣,长叹了声气,“我与他相识数年,他一直如此,好恶不言语表,宠辱不惊于身,喜怒更是不让人察觉,你非要说他怒了那也罢,可你不觉着他过于冷静吗?即便是在怒意之下,他行事依然有条不紊,让人挑不出错来,你看他,虽说气得掀了人儿子棺盖,可却未曾动过其尸身,将死人棺与那二老送来衙门也非他意气用事,他有他的考量,那婆子歪理一堆,嘴并不老实,只有将她儿子的棺押在衙门,她兴许才肯开口。”

尹姝低眉垂眸,细细品来,竟觉着蔡清说得不无道理,这才是卫骧。

“可是尹姝,当一人极喜极怒之下何来理智可言,在我看来他的喜怒流于表象,不是真喜真怒,你能明白我意思吗?我觉着他过于克制自我,以至于如今没什么事能让他丧失理智,无情无感,倒不像个人了。”

她自然是明白的,他处于朝堂身不由己,不喜怒形于色才能护他,“那蔡大人可曾见过卫大人真喜真怒?”是何模样?

“见过。”蔡清看了看她,“见他疯过一回,在他父亲死后。”

听到这句话,尹姝就知自己又问错话了,想将话断在此处,可蔡清并不避讳,“不是什么隐晦之事,此事往上十年的老臣都知晓,如今众人都闭口不谈罢了。我那时也年幼,记不清事,只记得那时开基立业,圣上为功臣赐宴,父亲也带我去了,那是我头一回见他,亦是头回见他哭,不过这些年来也仅此一回,他平乱时被人捅穿胸腹都不见他落过泪。”

尹姝心一紧,似乎是蔡清口中那把冰凉的剑亦扎进了她的胸膛。她恍然想起在顺天府时卫骧替她挡下烧得通红的断木,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乃至能要人半条命,可他却仍兀自起身。原来不是他不觉疼,而是千百倍的疼他早已尝过。

蔡清没看到她微红的双眸,自顾在那说着:“那时他父亲已亡故一月有余,你知晓他在宴上做什么了吗?他疯了一样,那日竟敢带刀入殿,在圣上与众臣面前拔刀质问如今的左相李善常自己父亲之死,这种荒唐事不管换作是谁九族都不够诛的,而圣上念及他才丧父,父子二人又劳苦功高,这才赦免了他,左相也无怪罪,此事才被压下。”

她听过这位左相李善常,初时便跟随圣上征战,能推断时事,多有所中,为圣上所用,他与卫骧父亲皆为其耳目心腹。

“那他父亲真的是被左相……”

蔡清眉眼中染了几分愁哀,“不是,与左相无关……他父亲就是积劳成疾,病逝的。”

他又想起什么,“可记得先前有与你提及的仵作陈生儒?”

尹姝心口咯噔一声,“记得。”

“就是他给卫骧父亲验的尸,他验尸可从未出过差错。”

十年前陈老爷子给卫骧的父亲验过尸?也就是说,十年前父亲与卫骧便有过交集。

“便是自那之后他就再未做过此等荒唐的事,亦从无出过差错。我与你说过,这些年卫骧在朝堂得罪过不少人,可无人敢动他,知晓为何吗?正是因为他们根本挑不出他错来,想状告却无门。”蔡清轻笑,“卫骧便是一根刺,扎在他们咽口数年,吐不出又咽不下,莫提有多闹心了。”

尹姝缄默,于蔡清来说只是一句戏言,可对卫骧来说必然是这十数年在生死间走了百来遭。蔡清说他从无出过差错……“可是卫大人被贬一事——”

蔡清并未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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