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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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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月挂梢头,洒了满街的清光,虫鸣蛙声伏于池塘之上,心不静,听着甚是聒噪。就连马车是何时停于自家院外的她也不知。

尹昭清撑着下颌,望着车舆中燃得短了半截的火烛失神。

半个时辰前,卫府。

“你自己走?尹昭清,离了我,你在应天府寸步难行,你如何查案?”

“卫大人未免自负了些。”

卫骧轻笑,“旁人自然说不得这话……尹昭清,有我在你身侧,查清旧案必然事半功倍,你父亲已官至二品,你放眼偌大的应天府,如今又有谁敢接查你父亲的案子!”

“卫大人如今也不过六品,那又如何查!以自己性命吗?如今连霍大人都不能跟随在侧,大人孤身自保都难,又如何分心挂念我这些琐事。”

“尹昭清,你还是不信我?”

她并非不信他,而是过于信他,这才毫无察觉他的意图。

他根本不知那夜寻到他时她是有多绝望,更不知眼见着他的性命愈渐消逝于眼前时她有多无能为力,那一刻她无外乎想的是若卫骧能活下来,她什么都愿做,甚至有过放弃再查下去的念头。

她是要替父亲翻案,可绝不是建于牺牲旁人之上,更莫说此人是卫骧。她不能应允自己如此做,想来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亦是不愿见此局面的。

人之身后名甚重,可又岂能重于活人性命?

……

“我的姑奶奶,你说你非要赶着这个时候与他置气做什么?”见车舆中的人并无动静,一直等在一旁的蔡清出了声:“分明忧心的紧,方才都恨不得飞去卫府,人在跟前了又要闹两嘴,你瞧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可莫再给他气出好歹来。”被气吐血如今在卫骧身上再恰当不过。

尹昭清心中闷着一口气,“蔡大人明知我忧心,却还拿他性命安危诓骗我,生死岂是拿来取闹的!他不爱惜身子,大人也不劝阻,还与他一同胡闹!”她即便是再气也不敢拿卫骧性命作玩笑,他兄弟二人倒好,骗了她一回又一回。

蔡清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此事是做得不妥当,可也是急着没了法子,他只是想见你一面。”他哪里敢说卫骧演得果真,险些将他也骗了过去。

“昭清,我这人帮理不帮亲,这一回他是做得不对,莫说你,我都被吓着了,可他也都是为了你,我从未见他如此豁出性命过,你也多念着他的好,消消气。”

“正因是为我才更不该如此,这回他都敢如此了,下回莫不是要往自己心上捅?”这种荒唐的法子亏他想得出来,旁人就算能想着,也未必敢一试。

蔡清先前说得不错,他是疯了,若不阻止,她真不知他还会做出什么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蔡大人不必再来做说客,我有我的打算。”

“他身子虚弱正是需你之时,这几日你真就不去卫府看他了?我的姑奶奶,他只是嘴硬不说,心中必然是念着你留下的。”方才在府中一个敢走一个不敢留,看得他都心急。

尹昭清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下了马车,“依卫大人计划此事不叫我知晓是对的,如今大人重伤,应天府中必然有众多双眼睛落在卫府。那夜我将大人救回卫府,一是心切不敢耽搁,二是薛公子在侧不便,因而只得走了正门,那时多半被暗中窥探之人瞧见,不过好在那时满身血污看不清我面容,但恐怕已有人在查我的来历,这几日我实在不便再往卫府走动……蔡大人这马车过于惹眼,也还是少来此处的好。若在此时出了差错,卫大人分身乏术不说,再遭了贼人奸计,大人这苦岂不白白受了?”

又怕他觉着自己漠然,尹昭清又道:“虽不能伴在左右……但我会想法子给大人送去书信的。”

蔡清心惊,若非她提及他险些忘了这茬。原以为她只是因卫骧瞒着她而心中有气离开的卫府,却不想她竟思量得如此周全,是他狭隘了。

“还是你得当,我会安排人处置的。”

尹昭清微微颔首,推开院门,“夜太深,就不留大人吃茶了。”

“尹昭清!”蔡清看着她决绝的步伐,心头有些烦乱,“卫骧自始是个说一不二之人,可他如今却松口应允你插手查案,想来也是怕你有气而哄着你的说辞,你万不可作真。”他真怕卫骧随口一说,她真就一头扎进去了,若在应天府出了事,他难辞其咎,离开黄州府时尹禾颜只与他说过一句话,便是让他好好照看尹昭清。

“好。”尹昭清应付了句。

卫骧一直派人在暗中护着她,她是知晓的。想来今夜是真被她那三言两语气着了,方才他说自己不会再插手此事,也不会再阻拦她做事,还当着她的面将暗中护着她的人都撤了。

尹昭清笑笑,蔡清方才说她不可作真,可这哪里作不得真,分明真的不能再真了……

卫骧心思多的很,他这回是真松了口,不过却是等着她知难而退。这是叫她在外碰壁,跌得狠了、吃过疼了,知晓查案艰难离不得他,等着她再老老实实回去寻他呢。

那恐怕真要让他失望了。

……

这两日一波三折,她实在静不下心来,才睡了两个时辰便又惊醒了,在院外探了好几眼,确认无人才敢重回屋中。

她从木榻下翻出一册书,其上录着一溜儿人名,是她入京后所写,皆是朝中官二品及以上者,足有十八人,若想一一查验没个三两年根本别想作罢。可要是在这些人中摘出与火铳所在官署有干系的,目标便小上许多。

兵部尚书、工部尚书、督察院左右都御史、大都督府大都督、左右都督,这些是最易拿到火铳之人。眼下唯有两种可能,一来他们官署内时出了差错,不得已而隐瞒事实;其二便是他们的背后还有更位高权重之人,可这些已是二品高官,再往上,便唯有宗人府、三公三孤与中书省的几位丞相。

尹昭清又翻出t卫骧给她的秋猎名册,又细细将两本册子对照着看了又看,虽说两册名氏有多人重合,可她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胡遂安之上。

那么大的事儿,他若毫不知情她定然是不信的。况且前几日官妓.女子的案子都能被如此糊弄了过去,想来他做此事也不是头一回了。

她还是得想法子接近胡遂安才是……

“砰!”

屋外突然传出檐瓦落地的碎裂声,尹昭清一个心紧,忙收起名册匆匆走出去,“衔玉,衔玉?”

衔玉正是卫骧寻来给她的那只貍奴,“衔”是卫骧起的,“玉”字是她添的。

她倒不觉着她这儿会来了贼人,多半是衔玉弄出的动静,不过它平日乖顺的紧,天未亮时不会在院中乱跑。

“衔玉!”听到动静,一只雪白的身影匆匆跑至她身侧,贴着她呜咽叫唤了好几声。

衔玉绕着她走了好几转,又试图往院外跑去,尹昭清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抱起,“想出去玩儿?天还未大亮呢,再过半个时辰我带你出去,可好?”

衔玉不依不饶,从她怀中挣脱一跃而下,往院门跑去,尹昭清忙追上前去,可衔玉并未出去,它停在院门出,貍爪在门缝中抠了抠。

“又藏了什么呢?”尹昭清无奈,俯下身替它去够门缝下的物什,她也见怪不怪,衔玉总趁着她不在将她晒着的苍术叼走藏起。

而下一刻,她的手顿住,在满腹狐疑中,她竟从门缝之中掏出一张卷起的字条。

是有人来过?难怪衔玉会被惊动。

她匆匆将其打开,依着手中的火烛看向纸上的字。

可只此一眼,她面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去,就连手中的火烛何时落在地上的也不知,她慌乱地拾起将熄未熄的火烛,推开院门就往外追去,可院外黢黑一片,何来的人影。

她后背阵阵发凉,速速回到屋中将门落了闩。她深吐了几口气这才再将目光落在手中的纸上,她几近是心颤着才将这短短几行字看完:

“洪武十一年九月,前刑部右侍郎之子仲孙贺死于火铳,前刑部尚书大人彻查,后被牵连贪污案而亡。

今前大都督府佥都督卫大人复查火铳旧案,被人重伤,九死一生。”

尹昭清越看越心惊,指间止不住颤动。

除了卫府几人以及她,无人再知实情,任凭谁都不会将这两桩事儿牵扯一道。

可她敢断定这并非是卫骧的手笔!火铳一事还未查清,他不会如此打草惊蛇,更何况就算真是他的计谋,以他的脾性必然在暗中自行行事,断然不会如此招摇地示于她面前。

可除了卫骧与自己还有谁会知道仲孙贺被害的真相?

为何又偏偏会给她送来?

她这处屋院知晓的人也不多,至此也就卫骧与蔡清几人来走动过,薛易之不知,就连义庄的人她都未透露过。

既知晓她家住何处,又知晓火铳一案与她有关,难不成背后之人也知晓了她的身份?

看来确如卫骧所言,这应天府中有人能躲过他的眼线先他一步行事。

不行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是先去义庄避一避风头,她需得先弄清了是谁递来字条。

一想至此,尹昭清连忙备了书信,又回屋中收拾起行囊,待天光亮了些才敢走出院门。

可人还未走出十丈远,便被人唤住了,“姑娘,姑娘!”

来人是临舍的封二娘,她见着尹昭清背着行囊往外去以为她是要出远门,她忙招招手,示意尹昭清过去。

“封二娘,不知您有何事?”尹昭清谨慎地四下看了几眼,也不敢久驻。

“你可是要出门?我这儿有一桩小事需得麻烦你。”封二娘还不等尹昭清说什么,便匆匆折回院中,“昨夜我收着一封信,应当是我那远嫁的女儿送来的,我大字不识一个,可否劳烦你替我念念?”

信?尹昭清心中划过一抹异样,可未多说什么,微微颔首,“好。”

封二娘见她答应了,忙笑着从怀中将纸取出,“你替我瞧瞧,信中可是说了什么?”

在看到纸上所写时,尹昭清愣在原地。

这……这不是她方才在院中拾到的字条吗?封二娘这儿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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