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何解?(2/2)
趁着这个功夫,来了人将裴莳琅扶起,起身时温翎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只几乎要没有温度的手,紧紧抓着她。
长公主上前,二人的手分开,擡脚就往温翎身上一踹:“贱人,是不是你害得阿狼中毒。”
温翎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清风徐来,额间的发丝垂落。
长公主欺身上前,裴洛宁如一座大山一般挡在温翎面前:“殿下自重,此人好歹也是我裴府之人,殿下莫要太过分。”
长公主冷笑:“好你个裴洛宁,在场之人皆可以作证,方才那个刺客明明找的是温翎,为何中毒的是阿狼?你们一个两个的莫要被这个贱人蒙骗了!”
“事实如何殿下还未调查,便妄下定论,是不是过于武断了。”
崔渺渺与林知仪上前,将失魂落魄的温翎扶起,怯生生躲在后头。
长公主眼神微眯:“好好好,你们既然都这般护着她,就给本宫去查,若结果真与她有关。看你们裴府还有什么好说的,到时候阿狼所受之苦,本宫要她千百倍偿还!”说罢拂袖而走。
肃亲王上前一步,饶有趣味地看着裴洛宁:“居然敢与平夷叫板,小郎君有胆识。”
裴洛宁觉着肃亲王的眼神让人十分不适,可礼貌教养还是让他作揖道歉:“臣一时情急,望王爷多宽慰长公主殿下,莫要与臣置气。”
肃亲王竟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是自然,贤侄放心。”
裴洛宁蹙眉看着肩上那只手,不露痕迹地侧身躲过,转身去看温翎的情况。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刺客又是什么人?”
温翎闭了闭眼,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
弗彧……
想到此人,温翎冲开环绕,孤身跑进黑夜之中。
裴洛宁追上去,在身后大喊温翎的名字,可温翎不顾一切地往前,直到冲出了山庄。抢了一匹马,策马跑下山。
裴洛宁追赶不上,侍卫见裴洛宁出门,看着那个身影一时间不知是否要追。
“不必追了,今夜放出去的两人都是我裴府之人,绝无害二郎君的嫌疑。除此之外,所有人离开鹿栖山庄都需给我彻查。”
“是。”
温翎骑马下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脑海中满是裴莳琅那张脸,一向骄傲矜贵的小郎君,怎能变成那般脆弱,不该的,他应该一辈子平安喜乐,万事无忧才对啊。
他说:“我的阿翎自是不能受这等苦的。”
他说:“你若跟了我,也能过这样的日子。”
他说:“本郎君从来不骗你。”
可他在昏迷前,在她耳边道:“我不疼,阿翎别哭。”
骗人……魅的毒,怎么可能不疼呢?
随便一点,就能让人痛不欲生。她尝试过,很多很多次。每次都以为自己会撑不下去的,想着若是有人能挡在她面前,就好了。
这一次真的有人替她挡下了,温翎却宁愿自己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温翎到达目的地,一脚踹开了民房的门,不大的院子里,谢南蔚点着昏暗的烛光看书。听到动静,被吓了一跳。
“你……不是二郎君身边的姑娘么?”
温翎发髻被风吹乱,骑马时还有不小心被树枝划破的痕迹。可她丝毫不在意,仰着那双赤红的双目,质问道:“云书隽,在何处!”
云书隽听到声音出门,见到她这幅惨状也是一愣。
温翎拿出在鹿栖山庄侍卫身上顺的匕首,不由分说抵住云书隽的喉咙,将他一把摁在墙上。
双目竟然隐隐有了杀意。
这样的温翎,倒是让云书隽有几分熟悉。就是这样,没有这股杀意,他们如何从魌阁几百个孩子之中脱颖而出。
可,温翎离开魌阁,到了温栉身边后,眼神里杀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沉着冷静,是宁静平和,再没有如今这般,杀红了眼的样子。
“我只问一遍。”温翎喘着粗气,明明没有武功,眼前的云书隽根本不需要挣扎,就能反守为攻,而她也根本不是对手。
但温翎气势太过强大,强大到云书隽根本无法分心去思考挣脱的事情。
“弗彧……在哪?”温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四个字。
谢南蔚知道事情闹大了,连忙上前劝架:“二位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姑娘千万小心。”
温翎不搭理他,猩红的双目竟然涌现几分水润,只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云书隽吞了口唾沫,对谢南蔚笑了笑道:“谢兄可否去门外帮忙守着,我与这位姑娘怕是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谢南蔚有些不相信,可看温翎那副模样,心底莫名怵得慌,对二人拱了拱手,出门前还将院门合上。
“主子如今是为了谁……将刀架在属下脖子上?”
温翎眼底没有丝毫动容,刀刃直接破开了他的皮肤,渗出血迹来:“我只说一遍,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云书隽被那匕首的寒光晃了眼睛,自嘲地闭了闭眼:“你觉着,公子的下落,会让我知道么?”
温翎没有松手,看向他时,满眼失望:“我之前拿着毒药去对付东老板,所剩之物,皆交于你保管。”
云书隽躲避眼神,随后抿抿唇坚定看向她:“主子,你不该……”
温翎嘶吼着:“我不管!我不要听什么你不该你不可你不能你不要……我如今,只要裴莳琅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
吼声到了最后,已经染上浓浓的哭腔,那匕首渐渐失了力,清脆落在地上。
云书隽想要伸手去安抚她,可犹豫再三还是收回了手:“我真的不知,公子在何处,他t只让四楚要走了魅所制所有毒药。属下心知公子要对付裴莳琅,只不过……”
他噎了噎,看着温翎如今的模样,似乎也能理解公子的作为了。
魌阁人,怎么能有心呢?
“只不过,主子对裴莳琅的特殊属下都看在眼里,我只想让主子明白,我们不能靠近任何人,无论是身还是心。我们只会带来伤害,裴莳琅若死了,也希望你能够收回自个的心。不能一味沉沦。”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云书隽被打偏了脸,久久没能回神。
“你以为我不清楚这些么?这不是你们借着我伤害他的理由。”温翎利索地擦干眼泪,“弗彧躲着也没用,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我,一定会救活裴莳琅,哪怕以命抵命。”
云书隽望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唇角居然莫名带上一丝笑意。
阿翎啊阿翎,果真,谁都逃不了一个情字。
裴莳琅是,公子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