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2)
第46章
他的声音清越动听。
一字一字,如春风入耳。
苏秋雨靠在椅背上,感受着面上的阳光温暖和煦。
浑身都似乎舒展开来,随着他的读书声起,仿似已经走到了关外。
那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山川湖海,大漠狼烟。
一点一点展现在眼前。
一路所见,一路所闻,一路所发生的趣事糗事。
所有细枝末节,小到石墙上爬过的蚂蚁,大上天上飞过的苍鹰。
无不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
。
院子外头,李群越飞奔而来,见到马车停在外头,黑云无聊地在啃着空气。
寒冬腊月,他满额的汗却涔涔而下。
他也顾不得掏出巾帕来擦拭,只是焦急地向院子里张望了一眼。
院子门紧闭着,里头悄无声息,什么也望不见。
守在院门口的王常瞧见他,不由上前道:“李公公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李群越气也来不及喘,当即躬身作揖,对着王常道:“南侯爷,太子殿下可还在里面?”
王常点头道:“正是。”
“除了殿下,还有谁在里头?”
王常道:“恕我有命在身,不能告知。”
李群越拍了大腿,连连作揖道:“我也不管谁在里头了。南侯爷求您行行好,进去瞧瞧吧,这三省六部,王公大臣们都已进宫候着了,却迟迟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今日循例要上告太庙,巡检百衙的!”
王常缩了缩脖子道:“那我怎么敢进去,院内随侍的人都被撵出来了。太子殿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
李群越急道:“太子殿下再不出现,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这几日,当真过得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
那日殿下失踪,他在宫内寻了半夜终于得了消息,心魂还未定,却得知殿下受了些伤,急的不行,当即就要跟出宫来服侍。
可是殿下命他在文元殿看着。
这两日他实在是不敢回想。
大臣们久不见殿下露面,又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急地要撞柱了。
还是他千辛万苦给拦了下来,一律对外说殿下染了风寒,要静养。
只是昨日中书令柳大人再等不得了,亲自出马,带着礼部和钦天监一众人跪在文元殿外头死活不走,一定要见上殿下一面。
便是见不着人,便由柳大人隔着帘子说几句也成。
可是久不见宣召,他心中自然生了疑,说是拼着一死,也要闯殿。
他是辅弼三朝的老臣,百官之首,又是太子殿下的亲外祖,谁能拦得住?
正是闹的不可开交之际,太子殿下终于赶回来了!
只是他身形单薄,歪坐在塌上,面色苍白惨淡。
便是再老眼昏花,也瞧出他真的是身体不愈。
柳中书当即跪地请罪。
赵玄亦当时只是摆了摆手,也未去亲自搀扶起自己的外祖,就走了。
可不想李群越的心还未放进肚子里,太子殿下一大早又不见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
储君巡视百衙,还要接见来京朝贺的朝廷要臣,各国使臣。
若是太子殿下不出现,众人心中惶惑,必将生乱!
方才在宫内,众人已经面有土色,眼见着就要生变了。
他当即也顾不得,就要去推门。
哪知一旁的王常却拦在了身前道:“太子殿下吩咐了,无召谁也不得进去打扰。我可不敢放你进去。”
李群越急道:“王常!你难道不知这事情的严重?再耽误下去你我都担待不起。”
王常道:“太子殿下必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老人家这时候来了此处,必定是有大事要做,岂是你我所能明白的。若是被我等坏了,岂不是万死之罪!”
李群越被他一席话说了,登时也愣在当场。
愣是谁也不敢进去催驾。
他到底放心不下宫里,又奔回去了。
。
外头的沸反盈天,半点没传进这间小书房。
不知读了多久,那本厚厚的游记方才来到尽头。
赵玄亦嗓音干哑,合上书,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口。
这才发现对面的女子坐着一动不动许久了。
她脸上蒙着白纱,呼吸缓慢,胸口微微起伏。
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赵玄亦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读了半日的白费功夫,有片刻的无语。
外头日已上中竿,院子里的白雪闪着晶莹的光。
几只冬日的麻雀落在地上,吱吱喳喳从雪地里翻找着吃食。
旁边的小火炉上煨着的水已经沸了。
他轻轻起身去拿水壶。
便是这一细微的响动,苏秋雨便忽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张了张,碰到脸上的白纱才放下手来。
却听有人问道:“方才我们读到哪里了?”
苏秋雨想了想道:“到了楼兰城,说是城里的女子都爱戴着一种紫色的花编的手串。”
“我还在想,那样的手串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一定是美极了。”
赵玄亦抿着唇不说话。
楼兰篇分明是这本书四国里的第一国。
他一刻不停地读了两个时辰,她却连半个时辰都未听完?
苏秋雨却以为自己不过小小打了个盹,不由道:“还剩多少?若是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可还能劳烦帮我续下去?”
“好。”
“这书是谁写的?”
“未有姓名,不过偶然间流传后世,被我瞧见了。”
“哎,听来似乎已经去世,实在是可惜了。关外风光果真瑰丽奇特,令人向往。以后有机会,你可想要一起去吗?”
赵玄亦正在泡茶,听闻此言手中顿了顿,半晌方道:“我此身不得自由,寸步难行。”
苏秋雨笑道:“胡说,这个天下只要有钱,哪里都去得,我瞧你分明就是有钱有势之人,想要去趟关外,有什么难。”
“这样特别的地方,你不想去看看吗?”
赵玄亦未曾说话。
苏秋雨又赞道:“你实在太适合说书了,以后若是没了钱,去茶馆里说书也算是条生计。”
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却又笑道:“你生得这般姿色,只怕那时茶馆的门框都要挤破了。”
赵玄亦面色微黑,无语道:“谢你吉言。”
苏秋雨歪着头又道:“你今日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赵玄亦只是淡淡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赵玄亦看着她半张面上覆了白纱,一张脸在日光之下薄如蝉翼,仿似透明。
这模样瞧起来,确实脆弱又扮做可爱,叫人移不开眼睛。
半晌方缓缓开口道:“你之前毕竟与我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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