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2/2)
真是糟糕,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总是这样吸引人,连拒绝的话都叫人说不出口。
苏秋雨擡着头,见他整个人都在光影下,便是站在这破旧残败的柴房里,都是纤尘不染,身如玉树。
便是这样的人,他说愿意娶我,他说是认真的。
他愿意和苏秋雨在一起。
若是此间事了,而她还活着。
她可以与他一起相伴,离开紫禁城,离开京师,重返江南,或者大漠长空,瀚海雪山,走遍世间的山山水水。
他们,也可以是幸福的。
苏秋雨再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话,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只是不消多久他便会发现,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时他定会反悔自己今日说的话。
甚至可以想见那时候他震惊失望的眼神。
只是此刻她却不想说这些,只是道:“好。”
赵玄亦一时未曾反应过来,重复道:“好?”
苏秋雨抱住了他,擡头望他道:“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再给我几日时间。”
说t着她踮着脚,轻轻地吻了他的唇。
方要一触即分,哪知便被他抓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分开。
苏秋雨偷偷凑在他耳边道:“今晚,来找我,可以吗?”
今晚?来找她?
赵玄亦的耳朵轰地生了红。
。
广阳王和柳明证在文德殿廊下等到日上三竿,才见陛下带着几个人从外面来。
他从二人身旁经过,停也未停,径直进屋去了。
口中道:“进来。”
广阳王二人跟了进去,忙跪下行礼。
殿内生了地龙,暖和得紧。
赵玄亦脚底生风,一把将身上披的大氅扔下,身后的李群越忙接了去。
他方在上首坐了,便接过茶来,端在手里竟一口喝了精光。
李群越见状,忙又招呼人奉上新茶,他接了过来,又一口喝了干净。
直到第三杯上来,他才接了过来慢慢饮了。
赵玄亦略喝了几口,放下茶盏,这才看向下首跪着的两个人。
他看了一眼,李群越忙躬身出去,不一时取了一只托盘来。
托盘上放着一只白色糕点。
赵玄亦微一挥手,李群越便将那托盘递到底下的两人面前。
广阳王看去,发现上头放着的正是那只白色凤仙花状的点心。
却听上头的陛下开口道:“听闻两位卿今日在宫内立了大功?”
广阳王俯下身道:“臣何敢说大功二字,不过此事臣不敢茍同,还望陛下定夺。”
赵玄亦转头朝旁边的柳尚书道:“他既不敢贪功,不若舅舅你来说说?”
柳明证忙称是,将此事说了。
他对着那糕点,又磕头道:“陛下,宫中膳食不比别处,一向讲究规矩,此糕点却偏偏做出这样的寓意,还公然要出现在公主殿下的及笄宴上,分明是居心叵测,用心险恶,臣受皇恩主理刑部,对此事不得不察。”
赵玄亦点了点头道:“舅舅所言不差,这样的东西居然出现在御膳房,实在是居心叵测。”
广阳王面色一白,方要开口,却听上头的人又开口道:“朕初登大宝,社稷未稳,难免有人贼心不死,欲要卷土重来,重振他白家的朝纲。”
“做份糕点尚且心念前朝,其他事当真不敢想。”
赵玄亦沉着脸,指节磕了磕椅扶手道:“朕瞧着不光是这白色凤仙花,便是沾个白字,有凤仙花的都是不心存二心。明知白乃是前朝国姓,这凤仙花乃是白家族徽,便需彻底铲除,叫那起子眷念前朝的老顽固们断了念想!”
这。。
柳尚书磕头道:“陛下明鉴,只是这样。。”
赵玄亦接口道:“柳卿乃是朕的亲舅舅,朕也只能委你以此重任。朕让你将这京师之中,凡是带白的,不拘是人名地名什么劳什子名,全拿了!还有不管是种的,绣的,还是画的,只消是沾了凤仙花的,通通拿下问罪!”
“唯有这样,方能将这些子记着前朝的人一网打尽,朕才方能安寝。”
他越说,柳尚书愈发额头冷汗直冒。
这“白”字与凤仙花,又非什么特殊罕见之物。光他所知,名字里带“白”的勋贵子弟就有好些个。
他若是按照这样抓人,抓了一大片不说,京师必将大乱,便是他也将成为众矢之的,恶名昭著。
“怎么?”赵玄亦冷声道,“柳卿不愿意?”
柳尚书磕头道:“陛下,臣。。此事万万不可,这样一来,臣恐开了这刑狱大名,人心惶惶,必将生乱。”
“怎么会,有柳卿替朕看着,如何会大乱。这些个前朝逆臣,不杀不足以安朕心。柳卿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了。”
“陛下,”柳尚书浑身都是汗,俯跪在地道,“陛下,臣不敢,臣。。”
“你不敢?”赵玄亦冷笑道,“你的手都伸到朕的内廷来了,你还有何不敢?”
柳尚书心下剧颤,这才恍然明白,之前这些不过是幌子。
自己此前所行已是招了圣怒。
外臣干涉内廷,是大罪。
他心生惶恐,额头的汗缕缕而下。
埋头在地半个字也不敢说。
赵玄亦道:“你既因一白字一朵花,就敢到内廷来拿人,怎么便不敢因着这个去京师里拿人?”
柳尚书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磕首。
“我朝新立,高祖和先帝励精图治,才有而今的民生安定,难道还怕区区一个字,一朵花?还是你觉得这江山不过是纸糊的,不过一字一花,便能轻易推翻?”
“臣,臣死罪。”
哪知李群越却进来低声禀告道:“陛下,中书令柳大人求见陛下。”
赵玄亦怒道:“候着!”
说着看着底下柳明证的脊背,冷冷道:“你既掌刑部,今日之事,朕也算全你脸面,该当如何处置,自己呈奏疏来。”
“只是今后若是再让朕听到前朝余孽之类的字眼,莫要怪朕不顾情面。”
“是。”
柳尚书俯在地上,浑身的汗已湿了衣裳。
他今日敢在内廷拿人,实在是一则这谋逆之事非同小可,就像六年前的那场谋逆大案,虽不是他主持,却也是亲身经历。又则他一向自认自己是当朝国舅,女儿也可能入主中宫,都是自家人。
只是陛下让他自呈罪状,这辈子仕途是无望了。
赵玄亦冷着脸,又对一旁的广阳王道:“朕将内务府交给你,便是将朕的身家性命,整个内廷都交于你手,你如今便是这般当差的?”
广阳王羞愧地道:“臣无能。”
“朕瞧着你是寄情字画入了魔,觉得这些子庶务配不上您广阳王的高雅吧?”
广阳王面色血红一片,不敢辨驳,只是俯下头道:“臣不敢。”
赵玄亦道:“罚俸一年,去将那些字画全都收了,一年之内不得再碰!”
“是。”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