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1/2)
第106章
耳边隐隐传来说话声,细细碎碎的听不清。
苏秋雨从睡梦里醒来,看着头顶的陈设一时呆了半晌。
她伸出手掀开床帐,浓烈的阳光倾泻而来。
刺得她险些睁不开眼睛。
外头日光这么烈,屋内却出奇地很是凉爽。
她自床上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换了一身绵软轻薄衣裳,床铺也洁净清凉。
迟钝的脑袋豁地一声如开了塞,昨日种种涌入脑海,叫她下意识四处去寻那人影。
屋内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屋外更是只有隐约的蝉鸣。
她忍不住翻身准备下塌,谁知动作间浑身酸痛难言,如散了架子一般,竟一时不能动作。
余光却突见门帘被人掀开。
赵玄亦从外头进来,见她动作,一步跨上前来扶住她,温声道:“将你吵醒了。”
苏秋雨见他穿着一身白色薄纱的寻常衣衫,上头光洁不见任何纹饰,竟像是普通的人家的公子。
他又道:“要不要再睡一会?”
听得他的温声细语,苏秋雨低下头摇了摇,她回想了一番,恍惚中这两日的景象都似乎极淡了,连带着过去的事似乎都要变得遥远。
连现在的一切似乎都像是梦中未曾醒来的模样。
瞧见她促着眉头,赵玄亦嘴唇翕动了几分,扶住她肩膀的手一时松了下来。
突然想起什么又道:“既然醒了,要不用点饭?”
苏秋雨确实腹中饥饿异常,点了点头,低下头欲要寻鞋,他却先一步蹲在床榻边,拿起脚踏上一双白底蓝花的鞋道:“方让人准备的,不知合不合脚?”
说着就接过她的脚要给她穿上。
苏秋雨忙跳下床来,站在一旁道:“不劳烦你。”
话音落地,却见赵玄亦拿着鞋子的手颤了颤,她忙又补充道:“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给我穿鞋。”
“哦。”
赵玄亦拿着鞋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苏秋雨从他手里取了鞋,自顾套上,手在脚跟处t轻轻一拉,便穿好了。
尺码倒是刚刚好,穿起来也舒适,她在这些衣物上头向来也没什么讲究,有什么便穿什么。
两人一时谁也没提昨日之事。
苏秋雨收拾停当走到外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已是午后了。
她这一觉竟是睡了这么久。
此处房间并不大,正中上首放着书桌,笔墨纸砚俱全。
右手边一块不大的桌几,上头已经摆着好几道饭菜。
苏秋雨四周瞧了瞧,屋内并没有宫人服侍在侧,院子里也空荡荡的,似乎也没瞧见什么人。
见她神色,赵玄亦主动道:“他们出去了,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什么?”苏秋雨一时惊讶道,“你身份不同,如何能没有守卫在侧。”
赵玄亦道:“放心吧。”
他以身体不适,暑热难当为由,辍朝十日,在此知鸟湖畔养病。
自然他现在更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在这湖四周的进出之处,驻跸着西山大营几千名士兵,守着各处关要。
这里虽然没有守卫,却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吃完饭出去走走?在这湖西半山腰上,倒是有处别院,视野风景具比此处好,我们夜间搬去那里住吧。”
苏秋雨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人如何了?”
“死了,”赵玄亦的眸中透出冷漠,“你放心,自然也不会叫她死的太痛快。”
“太医说你身体还虚着,要好好静养。”赵玄亦顿了顿,才道,“昨夜,是我一时冲动了。”
两人想起昨夜的事,一时俱都低下头默默吃饭。
吃完饭,赵玄亦却走到书案边,拿起笔,一笔一画写了起来。
苏秋雨不明所以,眼见着他长睫微垂,手腕悬空。
不过一时,便拿了纸走过来,将纸递给了她。
她好奇地接过来,却见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几个字。
赵玄亦指着这字道:“我姓赵,名玄亦,表字朝暮,因为母亲姓柳,因此化名柳朝暮。”
这纸上是他的名字。
他蹲下身来,看着她道:“对不起,但是我很庆幸,朝暮这个名字,是真的,只是平日里从没人这样叫过我。”
其实不管是名字还是表字,都从无人叫过。
即便是先帝和母后在时,也只是称他太子。
其余人自然更不敢叫。
他的名字,注定只是摆设。
可是在江南那几年不一样,师兄们偶尔叫他十五,大多时候叫他朝暮,而她,亲切地叫他朝暮哥哥。
甚至于在有旁的女子想要接近他时,她会故意凑过来,故作惊讶地声音都打了弯:“朝暮哥哥,这姐姐是谁?”
被她这样一叫,那些人自然也就心中明了,不过是失落地走开了。
不过她发现了这个称呼的好处,从此就不离了口。
这些年,这四个字便如生在他脑中一般,整夜整夜地出现在梦里。
苏秋雨握着纸,不知为何想起多年前,秋雨时节,他出现在家门口的景象。
那时候天是蓝的,下的雨是清新的。
他的出现便如一道绚丽的红霞,照进了她的生活里。
赵玄亦见她看着名字发呆,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道:“玉络。。”
还未说完,哪知苏秋雨却擡起头,双目如烟似雾:“还是叫我苏秋雨吧,我习惯了这个名字。”
不一时,终于有人垂着头进来了,送来了一个食盒便悄悄退走了。
赵玄亦将食盒打开,里头却是放着两碗灰褐色的汤药。
他端了起来,一碗给了苏秋雨道:“这是八珍汤,你用点。”
这药汤闻起来,一股子酸苦之味。
苏秋雨忍不住捏住了鼻子道:“我好的很,喝什么八珍汤?”
赵玄亦道:“喝完还可以更好。”
“是药三分毒。。”
“都是些温和滋补之药,算不得什么,你放心吧。”
苏秋雨还要拒绝,哪知对面的人已喝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就要凑过头来。
脑中一闪,她突然明白过来他想要做什么,慌得忙端起药碗喝了个干净。
赵玄亦咽下汤药,笑了出来。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双目之中却还隐含担忧。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陈时的话。
恐怕她天不假年,只有十年二十年好活,想到此他感到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只想要立刻寻遍天下的良方,可以让她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想到此他下意识看向她的左臂。
昨夜乘机他想要探寻一二,却叫她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太阳落山之后,湖边彻底凉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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