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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初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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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盏赶忙去为郡主打水净手洗漱,姜芙圆没有用餐的胃口,便歪在床上睡了,一直到天色傍黑的时候,方才醒过来。

楼双信候在外头复命,先说了方紫芙的事,“……方紫芙原叫方紫草,是前年进宫的宫女,起先在登春阁里当差,去年进了太真馆,做些洗衣洒扫的活计。旁的问不出什么,只知道她这名儿是上个月才改的,名册里还叫方紫草。”

“上个月才改的,那不就是和咱们进宫的时间差不多。”小盏推论着,“今天,郡主提起她名字的时候,她抖的像过筛,好生奇怪。”

主仆几个正说着,谢共秋走了进来,姜芙圆见她身上衣裳虽是干的,可额发上却有些湿答答,问道,“可是下雨了?”

谢共秋点头说是,面上有些急切之色,“殿下,尚舍局的人在咱们宫外跪了一地,打头的奉御郎叫吴怀德,奴婢问他们何事而拜,吴怀德只一味地说求皇后殿下息怒。”

小盏白眼翻上了天,道了一声该,“……一个来点检入库的女官,都敢说飞鸾宫要换主人,可见一整个尚舍局的风气都烂透了。”

“我有什么可怒的?”姜芙圆喃喃地说着,心里疲累不堪,“不过是应他们的诉求,叫他们把宫里的嫁妆搬回去罢了,又是下跪又是求饶的,把我衬得像个坏人。他们要跪就跪去吧。”

谢共秋叹了一息,觉得皇后殿下此时的样子,又颓唐又可怜,叫人看了只觉心疼。

归根究底,整个紫微城都看陛下的脸色,那一日砍树,陛下亲自下t了皇后殿下的脸面,整个紫微城里的奴仆有样学样,自然把皇后殿下看低了。

她赞同皇后殿下要他们跪着去的决定,可还是要给自己找点正当性,思忖了片刻,便往后殿去,把廖英这几日在飞鸾宫的做派行事问问清楚,以备不时之需。

姜芙圆在寝宫里待了一时,听着外头的雨声渐大,到底是心生怜悯,想了想,还是使小盏撑了伞,向宫外去了。

到了飞鸾宫外,果见一群内侍宫娥都淋着雨跪着,好在雨势微弱,倒不至于跪在水里,只显得有些狼狈。

这是尚舍局的人头一次见着皇后殿下,此时夜雨如烟,皇后殿下一手轻提裙,从照壁后转过来,整个人轻盈地像一瓣梨花,她擡眼看过来,尚舍局人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诗文里常赞颂的绝代佳人,在此刻有了具像。

尚舍局的奉御郎吴怀德在一瞬间的惊艳之后,找回了理智,把头磕下去,高呼:“请皇后殿下恕罪。”

他身后的人都跟着跪了下去,口中说着同样的话。姜芙圆站在伞下看他们,眼神里有渐渐上浮的冷意。

“廖英是尚舍局的直长,由她嘴里说出的,必定是尚舍局的意思。本宫依着你们的意思,将宫中添的嫁妆如数归还,你们不去擡嫁妆,为何要在这里向我求情喊冤?”

“启禀殿下,廖英不过是个口无遮拦的女官,做不得尚舍宫的主,尚舍宫上下,对皇后殿下您,爱戴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口出狂言?还请殿下收回成命——礼部为您添的这些嫁妆,每一样都是稀世珍宝,小底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说不出将您嫁妆回收的话啊!”

姜芙圆知道在这里同他掰扯一百遍,也掰扯不出什么理来,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必说了,宫里为我添的嫁妆,今夜务必搬走。你们要跪就跪,身子是自己的,跪坏了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

姜芙圆说罢,转身便走。

吴怀德闻言一惊。他原以为皇后殿下是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尚舍局,威胁一番便也算了,尚舍局上下服个软,这事也就过了,可万万没料到,皇后殿下好像是真的要他们把这一半嫁妆擡回去。

这可如何是好?吴怀德急的汗水同雨水一起流了下来,左右为难,就在此时,忽听得后方传来回避的喊声,旋即有太监高唱:“陛下驾到。”

姜芙圆此时已转过了照壁,听见了这一声陛下驾到,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闭目深呼吸。

李玄都一刻钟前,知晓了尚舍局诸人跪在了飞鸾宫外的消息,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不反对皇后管理后宫,可却见不得她胡乱摆皇后的架子,耍威风,闻听了此消息之后,想了想,还是来了。

他在所有人静默下跪后,下了龙辇,径直走到了转身回来的姜芙圆面前。

“皇后好大的官威!”

姜芙圆早知道李玄都必要兴师问罪,此时也不看他,只把视线落在他的心口,平视着。

“陛下过誉了。”她坦然接受,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

“皇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姜芙圆坦然道,视线被他脖子侧方的几处红痕所吸引,红痕的颜色和形状,令她脑中灵光乍现,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闭了闭眼睛,脑子里更乱了,走马灯的闪过了胡杨木、梅织雨脖子上的红痕、小盏说的龙床上的抱腹小衣,以及瑟瑟发抖的方紫芙,好像有一根线把这些都联系起来了。

她想努力抓住那根线,却似乎抓不住,她擡头,望住了李玄都。

“梅织雨。”她下意识地吐出了这个名字,却见李玄都一瞬变了脸色,她有些笃定了,直视他的眼睛,“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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