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崖落左(1/2)
倒崖落左
端午节过后的第二日,定襄王妃苏盈月就开始为夫君准备进京的行李,姜屿坐在一旁看着夫人忙忙碌碌,恨不得把家里穿的拖鞋都塞进去,少不得劝她控制一下。
“……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整这大包小包,熬不中煮不烂的玩意儿干什么,莫不是要为夫到了京城也叫人笑话?”
苏盈月闻言,把手里正收拾的东西一撂,坐下来就抹起了眼泪:“……你又不让我去,阿圆一个人在宫里头,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还给你带拖鞋,我给你带个锤子。”
“她后头跟了一串的人,怎么就孤零零一个人了。陛下千里迢迢跑到云中相看的她,还能待她不好?阿圆是去做大梁皇后的,哪有什么苦可吃,有什么罪好受?”
苏盈月根本拗不过这个弯儿,都说母女连心,不管女儿过的有多好,只要不在自己的身边,做母亲的就是会牵肠挂肚。
“咱们去的信,阿圆就回了一封,上头写了寥寥几句话,说自己一切都好,陛下圣人待她挺好的,我翻来覆去的看,就是觉得不对劲——阿圆从小就话密,没人和她说话,她就跟树说,跟猫说,跟门口的鞋拔子说,离家几个月,她不写想娘?不写想爹?不写想她哥哥?”
姜屿迅速翻了个白眼,又偷偷摆正了脸色,唯恐被自家夫人发现,“我这回进了宫,见了阿圆,一定事无巨细都向你同乐汇报,若是平了事,了了案子,我就即刻叫人来接你,成不成?”
苏盈月还是不高兴,转着脑筋想了个主意:“我扮成个女使跟在你身边成不成?”
“我是没见过堂堂一个王爷进宫,身边还带着女使的。”姜屿正经起来,苦口婆心道,“我也和你把这事剖开了说过,如今咱们身上背着这个官司,还不知道朝廷里怎么发落,咱们谨慎点没什么坏处。我和老二先去探探路,总比一家四口都栽跟头的好。”
苏盈月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夫君说的有道理,可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不停歇。
就在这个当口,姜持钧忽然簪着一朵花来了,站在父母亲跟前,眉飞色舞的。
“昨儿清早,妹妹穿的像个仙女,站在京城紫微宫的应天门上,悬艾草赐下五彩丝带,笑的眉眼不见,洋洋得意的样子。阿娘记不记得,每年端午,妹妹都陪着阿爹去河边丢黄米凉糕,她可是最爱出这种风头!”
苏盈月听着,心里的江海就平静下来了,欢喜的抹了抹眼泪儿,翻了一眼姜持钧。
“你长得像个驴,想出风头也没地方出。”她拍了拍手,欢天喜地出了门,“我叫灶上给你们蒸枣花馍馍去。”
姜屿看着夫人的背影走远了,方才招手叫姜持钧过来,姜持钧在阿爹面前倒是不敢造次,收放自如地收起了t嬉皮笑脸,规规矩矩地立在了父亲的身前。
“……韦奉节卷入了人命官司,死的是一个西极国来的胡姬,倒是有一番来历。他如今背着人命官司,也不知道朝廷里对他怎么处置。”姜屿沉声说道。
“儿子猜想是云迹星干的。”姜持钧一五一十地向父亲报告,“陛下如果相信韦奉节,即便他是个杀人越货的无耻强盗,陛下也会视而不见。可如今妹妹贵为中宫皇后,陛下若是对妹妹爱重,必会悄悄查明此事,还咱们一个清白,也不会为难咱们。”
姜屿觉得儿子想的很简单,想到云希圣三番五次的跑来同他商量的那桩事,心中踟蹰两难。
“这回进京,务必谨言慎行。”他又问起在京城的落脚处,“最好不要住在山西会馆,如今形势不明,没得连累了同乡。”
姜持钧点头道:“……在嘉豫门左近买了套四进的宅院。儿子想着妹妹往后必定是长居紫微城,也不知道哪儿时候能回云中省亲,买个宅子在那,也算安了家。这回咱们先住,过阵子叫阿娘也去住上个一年半载,就像那些外命妇一样,没事就进宫请安,同妹妹聊聊天说说话,她心情好了,您的日子也好过了。”
“此事你办的很好。”姜屿赞赏的看着姜持钧,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口一问,“在京城买个宅子多少钱?”
“两万两。”姜持钧笃定地回答道。
“什么?”姜屿闻言,惊的眼珠子都掉了下来,旋即想起二字从前的斑斑劣迹,一把抄起地上的鞋子,就冲他砸过来,“你说多少?”
姜持钧就往后退,眼神惊恐,结结巴巴,“一万两?”
姜屿蹭的一声站起身,举着鞋子就冲了过去,姜持钧吓得拔腿就跑,“那您说多少钱,愿意给我多少钱嘛!”
姜屿一巴掌打在了姜持钧的头上,这小子却滑如泥鳅,跑的比钻的还快,姜屿立刻追了出去,破口大骂:“球大个东西,敢骗你老子钱?一颗铜子都不给你!”
云中定襄王府鸡飞狗跳,铜驼大街的云府里却很安静。
云迹星正伏案写信,正文问及了一些河东往京城的官道上的情况,也问了问在京城住的可习惯,均是一些家常的问话,末尾却写了一句:圣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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