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2）
“林瑜。”
不是礼貌疏远或者是冷漠克制的林小姐，而是林瑜，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十分复杂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些说不清的躁郁。
“别再去这种场合了，这种方式得来的通告不值钱。”
也别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他这个样子的关心突然让林瑜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哦，我知道了。”她干巴巴的说。
他松开桎梏，后退两步，又变成了原来那个疏远体面的绅士精英。
这才是林瑜熟悉的陈以舟，她也莫名松了口气。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今天只是一个意外。”
过了会他又问她：“有烟吗？”
林瑜把自己的香烟递给他，然后就看见他熟练的点燃了一支香烟放进嘴里。
萧瑟寒冷的街头，他在安静的抽烟，一双眼睛跟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烟雾缭绕中。
此刻的他看上去少了些矜贵冷清，多了些颓废与无奈，身量在冷寂的冬夜里显得更修长。
她打破沉默：“我以为你不抽烟的。”
“偶尔会。”他抖落指尖的烟灰。
很烦的时候就会。
“我记得于蓝跟你说过这家不行。”
林瑜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我不知道他们会是这样，如果知道的话，我不会来的。”
陈以舟沉默了会：“接点好的通告呢？”
她垂下眼皮，声音低但却清晰：“这就是我能接到最好的了，再不行就是那种一天3000块钱，在仓库里从早上六点拍到第二天凌晨的，我这辈子碰到过最好的通告就是lilo。”
还被他搅糊了。
谁不想接好通告，谁不想一飞冲天出人头地？要是努力有用的话她现在早就是世界名模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要是能接到好的，也不至于去勾引.....”她眨了眨眼睛，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羞耻与尴尬一样：“你。”
夹烟的手一顿，他侧过脸看他，半张脸在黑夜里清冷又贵气。
林瑜说着，被冷风一吹，就打了一个喷嚏，下一秒就感受到一件外套从天而将。
陈以舟把外套脱给了她。
他衣服穿的也不多，大衣落在了里面，脱掉了外套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针织衫跟衬衣，银色的腕表发出低调冷冽的光。
他的手背都被冻紫了，但是却像感受不到寒冷一样。
林瑜想要脱下来还给他，却又听见他说：“穿着吧。”
这时候电话响起，他匆匆走到了一旁，电话里的人说了一些什么，他又说：“晚点过来。”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回头看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瑜迟疑：“不是有人在等你吗？”
陈以舟拿起车钥匙：“还有时间。”
陈以舟的车开的很快，但是很稳。
汽车穿过夜晚的霓虹，穿破孤寂与城市的喧嚣，他点开音乐，是一首rb风格的《to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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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适合在黑夜里孤独歌唱的歌。
林瑜本来在认真的听这首音乐，却听见身旁的人突然问：
“你是不是觉得，是我阻碍了你的职业发展，如果你拍了lilo，你就能够擡高身价，从此迈入知名模特行列？”
林瑜想也没多想：“是。”
她对自己有信心，她有经验，条件虽然不能说是这行顶尖，可是她很聪明，对于行业里的一些规则看的特别清楚，她的职业道路一定会走的比别人长久。
“自信是好事，不过即使有了lilo，你也很难成为一线。”
林瑜咬着唇，陈以舟是高云的总经理，他见惯了各种超一线名模，本身就看不上自己，做出这种评价很正常。
“是不是觉得我看不上你，所以这么说？”他像是有读心术一样。
“难道不是吗？”林瑜反问。
陈以舟并没有回答她的反问，一边注意着后视镜，一边掉头，还分出精力继续说：
“你之前的一些拍摄多是淘系品牌，会对你自身的风格局限，你的优点是快节奏，反应快，以及posg。”
“你怎么知道的？”她下意识问。
“刚刚。”
林瑜：“？”
“刚刚等红绿灯的时候，我随便搜了一下。”
她想起来刚刚等红绿灯他确实好像看了一下手机。
来不及感叹这个人对信息的处理能力，就立刻问：
“你看了多少？”
她过往的作品，包括但不局限于女装，保健品，情趣用品等等……
“都看了。”
林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的那些作品实在是算不上特别的上台面，摩卡上她都忽略不提的。
红灯。
陈以舟踩下刹车，转过头看她。
“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林瑜忽略掉自己拍过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事实，强行镇定的说道：“嗯。”
听一下他对她的分析。
“你的情绪表达不够细腻，眼神也没有厚度，四肢只能说平衡，美感远远谈不上。”
他说的非常直接，甚至犀利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与其说是你习惯了三流团队的制作，不如说你是缺乏基本功的细节。”
他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但是林瑜却听的比以往都要认真。
她知道这确实是她的弱点，也是阻碍她继续成长的因素之一。
林瑜重复了一下：“基本功？”
“天赋决定上限，基本功决定下限，你基本功太烂了。”陈以舟直言不讳。
“可是我本来就不是专业的，没有人带。”
陈以舟微微蹙眉，眼神有些严厉：“知道自己的不足还给自己找理由，心态上就是错的，你总不想下次还要靠喝酒才能拿得到的合约吧？”
林瑜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我经常有找那些超模的视频出来学习模仿，他们的视频我都看过很多次，甚至滚瓜烂熟。”
“我说的不是那些，那最多只能叫模仿，而且还模仿的囫囵吞枣，我说的是找专业的老师去学习。”
林瑜因为陈以舟的这段话陷入了怔忡。
她是半路出身，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杨菊也不咋培养的她，她惟有的一些经验还是靠自己在片场摸爬滚打累积的。
她以为这行很简单，毕竟挺轻松的就入行了，也很容易的就出了作品，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些问题，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如今陈以舟说话才让她醍醐灌顶，专业技巧不够，就会让她看起来总是差了那么点。
她也曾经想过去找培训机构去培训一下，可是现在市面上的骗子机构太多了，基本给不到什么有用的建议，所以她也放弃了，后面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只能拍拍网店，永远接不到真正好的通告。
还是得去系统v培训学习，才能真正的提升自己。
林瑜脑子里思绪翻飞。
陈以舟却踩了刹车。
到家了。
车里黄色的灯光亮起，她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林瑜脑子里纠缠了许久，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此刻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极大的改变她人生未来，而陈以舟恰好就像一个指路灯。
想到这里，她再次鼓起勇气，咬着牙开口：
“陈总，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不认识什么高质量的培训渠道，可是陈以舟一定知道。
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她生了歪心思，鼓起勇气去勾引他，结果无情的拒绝。
这一次她再次一次鼓起了勇气，恳求他帮一帮她。她想，即使再次被拒绝也没有关系，为了工作抛却掉尊严，也没什么丢人的，至少以后想起来，不会为错失机遇而后悔。
陈以舟微微的擡起下巴，手指轻点方向盘：“什么时候不会求助于别人，依赖于自己，才是真正的强大，不然你随时都可能再次陷入今天的境地。“
“林瑜，你应该把你那些小聪明用在别的地方。”
她以为他这是在拒绝了，心中难掩沮丧。
正当她灰心丧气，准备下车，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卡片。
夹在骨节分明的食指跟中指之间，黑色低调的卡片上写着一些烫金的小字，看上去十分的有质感。
看上去像一个名片。
陈以舟：“圈里一个老师的联系方式，她会有一些培训，由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
林瑜接过卡片，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何贝蒂。
时尚圈无人不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她就是曾经在三大刊担任多年主编，江湖人称女魔头的何贝蒂。
意识到卡片背后代表的沉甸甸的人脉，林瑜将卡片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虔诚的放进了包里。
这个巨大的惊喜砸的她有些恍惚：“陈总，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些？”
过了许久，陈以舟才转过头看她，睿智而又沉静：“荒岛上，你可以选择一个人走但是却没有。”
“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
黑色的宾利扬长而去，留纤细的身影在冬夜里怔忡了许久。
陈以舟应酬完，已经是深夜，于蓝扶着已经微熏到的他上了车。
于蓝准备发车，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于蓝，如果明知道一个人满嘴谎言唯利是图接近你的目的只是想往上爬，但是你却还是无法拒绝她的靠近，甚至主动插手她的事情，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于蓝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老板，他比往日多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躁郁。
于蓝下意识问道：“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陈以舟一顿，而后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算了，也没什么好问的。”
于蓝识相的保持了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