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的夜晚（2/2）
远方，流行乐的声音响起。
祝语橙踮脚张望，看到游乐园的演出广场那点亮了一束束七彩的灯光。
看来，是Yogurt登场了。
祝语橙擡脚，朝音乐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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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ST游乐园的演出广场，由一个大舞台和两面倾斜的巨型荧幕构成。
距离舞台百米的观众，也能够通过荧幕清晰看到舞台上的表演情况。
祝语橙到时，荧幕上的Yogurt众人刚刚表演完第四首歌，九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排，在接受主持人的趣味采访。
采访到相泽时，主持人提出的问题画风突变：“相泽，你平常喜不喜欢看武侠剧？”
问题一出，台下立刻响起起哄的“哦~”声，有几个粉丝将手里的灯牌高高举起。
祝语橙看出，那是“余相情愿”的灯牌，她想起马甜甜说过，莫余的新剧是个武侠剧，十月中刚开播。
换言之，主持人的问题是在问：你的好朋友莫余的新剧，你有没有看？
巨型荧幕上，相泽两手攥紧，额角冒汗，他的表情像羞怯，也像恐惧，全看观者怎么理解。
好半会，他就着主持人的话筒说道：“我最近在忙演出排练的事，没有看电视。”
主持人早就料到这类回答，他老练地说了几句俏皮话，接着将话题引向重点。
引向神秘嘉宾——
此时此刻，在场已没有人不知道，下一个登场的人会是谁。
观众们挥舞荧光棒，大声喊出那位神秘嘉宾的名字：莫余！莫余！莫余！
祝语橙明知莫余是什么样的人，这会在氛围的感染下，也忍不住挺直后背，期待地看向舞台。
数道彩色灯光在舞台上绚烂舞动，一道白色光束倏然定格在舞台的左方，照亮了台上的那位知名影帝。
莫影帝在白光的追逐下走向舞台中央，他一路大方地扬手和观众打招呼。
走到台中央时，他脚步一顿，忽然侧身面向相泽，挥了一下手。
台下，尖叫声四起，“余相情愿”的粉丝们拼命晃动灯牌，他们嗑疯了。
祝语橙总算明白，马甜甜为什么不肯来看今天的演出，CP粉们反应也太剧烈了吧。
祝语橙刚想到这，尖叫声戛然而止，她看向荧幕，发现原因。
舞台上竟出现另一道白光，这道白光照亮了一位身穿蓝裙的美丽女人。
她笑容甜美，姿态优雅，手保持着持续的挥动，和台下的观众打招呼。
观众们不领情，不仅回应者寥寥，还隐约能听见“噫~”的唱衰声。
女人却仿佛是个聋子，她充耳不闻，保持笑容地走向台中央，走到莫余的身旁。
莫余的反应比观众还要有趣，巨型荧幕给了他那张完美的脸一张特写。
莫余眼角抽搐，嘴角勾起、塌下，再勾起、再塌下，他看上去像是碰见了仇人。
主持人这时为女人作出介绍：“让我们掌声欢迎唐心仪小姐！”
莫余带头鼓掌，台下断断续续有了点掌声。
祝语橙怔住，唐心仪？和莫余演《贝壳》的那个女演员吗？
《贝壳》，那部空有名字、却不存在的BG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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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ST游乐园的万圣演出结束时，时间已经逼近十点。
祝语橙和祝语森、闻夏汇合，祝语森骂骂咧咧说她不认路、还乱跑。
祝语橙说“是是是”，她心里回：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去坐了摩天轮，还坐了五圈。
祝语橙回想她自己今天玩了什么，想起来的就只有最后看的那场演出。
吸引祝语橙的不是演出本身，是舞台上的那位唐心仪女士。
祝语橙不记得《影帝》里有唐心仪这个角色，可看今晚她和莫余的互动，她和他不该没有交集才对。
今天的整场演出中，莫余走到哪，唐心仪就跟到哪。
有一首歌是相泽和莫余的同台演绎，唱到一半，唐心仪突然出现，走到他们两个中间。
她硬是把一首“基情四射”的歌，演成了两男争夺一女。
莫影帝的脸色难看得想杀人，却又没有将唐心仪推开，一副被她拿捏的样子。
相泽的脸色与莫余相反，他今夜最灿烂的笑容都给了唐心仪。
祝语橙想，相泽心里肯定很感激这个叫唐心仪的女人。
祝语橙也感激她，因为今晚的异性恋能量值自她上台后就一直在增长。
演出结束时，竟然上涨了快要700！
祝语橙猜测，是台下某些杂食人偷偷嗑了一口莫余和唐心仪。
感谢杂食人，世界上不能没有杂食人！
然而，问题依然存在，唐心仪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不存在于书中，却和莫余有交集？
祝语橙一路想着这个问题，和祝语森、闻夏从离园口走出。
门外，她看见熟人，不，准确地说，是一位她今天才刚认识的新朋友。
祝语橙看出他在等她，她和祝语森、闻夏打了个招呼后，向他走去。
祝语橙在他面前站定，问道：“骷髅先生，有事吗？”
骷髅先生开口道：“祝小姐。”
祝语橙滞住，她努力压下惊讶，小声道：“你是石时？”
骷髅先生点头，“嗯。”
祝语橙倒吸一口凉气，“今天下午，季也摘你头套的时候，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骷髅先生回：“一点简单的化妆术。”
祝语橙敢肯定，那不是“简单”的化妆术。
祝语橙竖起大拇指，“石同学，你太厉害了。”
骷髅头套后，少年好似笑了一声，轻得像幻觉。
祝语橙问：“你等我是为了什么？”
石时道：“我听同事说，你在找我。”
祝语橙手捂住南瓜头，想起来了，她去鬼屋的时候，是抓了几个NPC，叫他们“石时”来着。
石时回忆着同事们的话，“祝小姐，他们夸你很勇敢。”
祝语橙弯下腰，“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好羞耻啊。
石时扶住她，“所以，祝小姐，你找我，是什么事？”
祝语橙直起身体说：“我想给你画大……啊不是，我是想问你，你对你未来的人生有什么规划吗？”
石时毫不犹豫道：“赚钱。”
祝语橙长叹：“这样啊——”
那就麻烦了。本社长除了钱，什么都有，要钱的大饼，她画不出啊。
石时听出她的忧虑，“祝小姐，你在担心什么？”
祝语橙见画不出大饼，干脆直白道：“石时，你画得太好了，我和BG事业需要你、不能没有你啊！”
石时疑惑道：“我没有打算离开。”
祝语橙说：“可我害怕你，某一天离开。”
就像卜望舒发现季也有未婚妻后，不再创作一般。
祝语橙明白，很少有人能够单纯地为了创作欲日复一日地坚持。
很多人，到了最后，创作不是在追求名，就是在追求利。
她和系统的交易，本质上不也是一场对“利”的追求吗？
那石时你呢，令你坚持创作的理由是什么，是爱吗，就只是单纯的爱吗？
石时的回答是：“祝小姐，只要你一天还在创作BG，我就一天不会离开，我会陪伴你一直创作下去。”
祝语橙讶然，她被这句情感过于深沉的话吓到，她……何德何能啊！
祝语橙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以为，我写得挺一般的。”
石时点头，“是很一般。”
祝语橙：“啊？”
石时话未说完：“但你的小说传递给了我勇气。”
祝语橙挠挠南瓜头，“勇气？怎么就说到了勇气？”
石时不语，他翻找身上的糖果包，从里面找出一罐布丁。
祝语橙捧着布丁，一南瓜头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石时说：“万圣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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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语橙在回程的车上将布丁吃完，巧克力糖浆味的，好吃。
祝语森通过后视镜看她，“祝语橙，那个男人不行，居然想用一盒布丁追你，我不同意。”
闻夏说：“小橙喜欢就好。”
祝语橙咬着塑料勺，翻白眼，南瓜头摘下的此刻，她是真的切切实实翻了个白眼。
祝语橙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祝语森说：“该有什么了。你别忘记，你十九岁了，老爸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追到盛女士了。”
祝语橙心里一哽，她听到爸爸、妈妈，就会想到系统的话，想到江哥哥。
祝语橙岔开话题：“我只想好好读书，不想恋爱。”
这回，翻白眼的人成了祝语森。
祝语森说：“老实说，语橙，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祝语橙下意识看向闻夏，又赶紧手捂住脸，假装揉眼睛地将头低下。
祝语橙敷衍道：“长得帅就行。”
在她低头的时候，前座的闻夏动作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
闻夏垂手，在手机上打字：阿森，关于小橙，我有话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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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仪坐上车，毫不意外在旁边看见莫影帝。
唐心仪讨好地凑过去，勾住他的手臂，“莫余，感谢你今天邀请我过来。”
莫余冷笑，“是我邀请你来，还是你自己偏要来，你心里清楚。”
唐心仪“诶”了一声，手落下去，按在男人的大|腿|上。
唐心仪笑声道：“你是想要我补偿你吗？”
莫余浑身一僵，他转头，表情嫌恶道：“松手！”
唐心仪摇头，“不要嘛。你真的不考虑和我试试看吗？说不定，你只是以为你喜欢男——”
莫余一把捂住唐心仪的嘴，把她整个人压|到|座位上，“闭嘴！你答应过，不再谈论这件事！”
唐心仪嘴巴被捂住，眼睛却仿佛还能说话，她漂亮的眸子里尽是笑意。
莫余瞪视她，直到她点头答应，才将她松开。
唐心仪坐直身体，不急不缓地整理身上的衣服，“莫余，问你一个问题。”
莫余冷声道：“我警告你，不要再问我——”
唐心仪打断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个寻常的问题。”
莫余：“那就快说！”
唐心仪：“莫余，你看电视吗？”
莫余蹙眉，“唐心仪，不要拐弯抹角。”
唐心仪歪头，一脸无辜，“我没有拐弯抹角呀。”
莫余停顿半晌，说：“看。怎么了？”
唐心仪说：“看，那你就会发现，电视里不是耽改剧，就是双男主。主角除了男人还是男人，对此，你有什么感想吗？”
莫余眉头蹙得更深，“无聊，这关我什么事？”
唐心仪笑了，“你说得对，关你什么事，关你们男人什么事？”
唐心仪言罢，笑得更厉害，她在车后座笑得前仰后翻，笑得拼命排前面的椅背。
莫余任她笑，这个女人疯笑总比她说疯话好，可数分钟后，他还是无可忍耐她的吵闹。
莫余道：“唐心仪，闭嘴。把你家地址给我，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唐心仪停下笑，转头看莫余，她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唐心仪说：“莫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莫余问：“什么？”
唐心仪微笑，“我没有家，今晚我住在你家，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你懂的啦。”
莫余牙齿紧咬，他一把抓过唐心仪的手腕，另一只手提住她的衣领，双臂用力摇晃她的身躯。
莫余斥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唐心仪眨眨眼睛，挤出一滴眼泪，“莫哥哥，你一定要这样对心仪吗？”
莫余：“……”他妈的，这女人真恶心！
唐心仪见他被噎到，笑出声，她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擡起，擦了擦眼泪。
唐心仪笑着问莫余：“怎么样，莫影帝，我演技还不错吧？”
莫余客观评价：“凑合。”
唐心仪的脸上，笑容倏地一收，她凑近莫余，慢慢将这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逼至角落。
唐心仪今晚第一次撕下伪装，她看着他，眼底是与他对她不相上下的厌恶。
“演技好又有什么用？这个满屏幕耽美、双男主的世界，老娘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