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出入(1/2)
现实的出入
祝南天和妻子的相识,是通过他人介绍,双方见面,聊了几句,彼此觉得合适,就开始商讨结婚的事。
当然,还没有那么迅速。他们先是谈了一个月恋爱,又同居了一个月,才去领证。
婚宴当日,司仪问祝南天:“祝南天先生,你有多爱你的妻子?”
祝南天回答:“我爱她,就如同我爱我的生命。”
祝南天这样答完,双方父母、亲戚、朋友,包括司仪都露出了感动表情。
祝南天望着他们,心底浮出了名为悲哀的感情。
固然,他没有说谎,可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对生命本就毫无热爱。
祝南天不爱生命,一如他不爱他的妻子,不过是人生走到这里,大家都要结婚,于是他也结婚。
祝南天感觉生命像一场马拉松,不停奔跑,只能向前,每个节点都有必须要做的事。
恋爱、结婚、生子,孩子出生后,他们的马拉松赛道又被连接到自己赛道的前方。
就这样日复一日活下去,直到死亡降临,收走一切,生命归于虚无。
人之生,竟然是为了死。那从一开始,不出生不就好了吗?
结婚十二年后的某天,妻子死了,葬礼上,祝南天发现自己掉了眼泪。
不爱她,但一起生活了十二年,不可能不伤心。
同样是在这一天,他在葬礼上碰见了一位故人,江诚。
江诚是他当家庭教师时教过的孩子,而今多年不见,他已长得比自己还高。
江诚说:“祝老师,我考上了A大。”
祝南天说:“恭喜你啊,江诚。”
江诚说:“A大离您家不是很远,我可以来您家做客吗?”
祝南天说:“随时欢迎。”
后来,江诚经常去找祝南天,约他爬山、约他钓鱼。祝南天开始还拒绝,次数多了,他半推半就。
祝南天喜欢江诚,喜欢他的阳光、积极、热爱生命,和自己完全相反。
祝南天和江诚在一起时,他那些极丧的对生命的厌烦都会慢慢消止。
有一天,祝南天有感而发,他对江诚说:“谢谢你。”
江诚一脸讶异,“为什么要谢我?”
祝南天说:“谢谢你总带着我这个老年人到处玩啊。”
江诚笑着说:“南天,不要把自己说得那样老。”
祝南天说:“可我确实老了,我的人生已经走过了一半。”
江诚说:“只要你想,人生的每一秒都可以重新成为起点。南天,你可以从今天开始选择走你想走的路。”
我,想走的,路?
祝南天怔然。他这一辈子都在随波逐流,他只懂顺着波涛向前,他不懂……如何更改道路。
江诚说:“不用急,你可以慢慢想,我愿意陪着你一起想。”
-
祝语橙醒了。显而易见,《觊觎》这本小说还没有放映结束,可她已经看不下去。
祝语橙抱住膝盖,脸埋进被子里哭泣,她哭得越来越大声。
她在为什么哭?为母亲,为她和哥哥?还是她想到了陈主编,在为陈主编哭?
不,她哭的对象不只是这些……她还在为她的父亲哭。
祝语橙每每在梦里看见小说,都会由于梦的缘故,和主角产生通感。
她会理解祝语森爱闻夏的心情,会理解季也童年的痛苦,而这个梦中,她理解了父亲。
即使她不愿意,她还是无可控制地感受到父亲对生活的厌倦。
他就宛如是浅滩里的溺水者,明明只要擡一下头就能呼吸,可他宁肯溺死都不愿意擡头。
直到他和江诚在妻子的葬礼上重遇……
多么讽刺!妈妈的葬礼,是他们重新遇到对方的地点。
祝语橙无需看后面的故事,也能猜想到会怎样发展,她甚至能想象到他们的台词。
“遇到你,我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终于开始,有一点喜欢生命。”
“江诚,我感觉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
祝语橙被自己脑海里幻想出来的声音折磨到尖叫,她喊出了声,声音引来了外面人的关注。
有人在门外问:“小橙,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是父亲的声音。
祝语橙抑制住哭泣,隔着门问他:“爸爸。”
“我在。”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可能……你会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你问吧。”
“爸爸,你爱过妈妈吗?”
“……”
门的另一边安静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祝语橙的心沉到了谷底。
祝语橙说:“算了,你不要……”
祝南天就在这时回答道:“小橙,你不可以用‘爱过’这个词,是爱,爸爸直到今天都还爱着妈妈。”
祝语橙身体顿住,“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你没有骗过我……”
祝南天从女儿的声音里听出了哭声,他轻叹了一声,想她大概是做了噩梦。
“小橙,早餐我做好了,你快点出来吃。”
“好。”
十分钟后,祝语橙换完衣服、整理完头发去到餐厅,祝南天、祝语森已经都在桌子旁坐下。
祝语橙落座后,祝语森问:“老爸说你做噩梦了?”
祝语橙不接话,她拿起勺子安静地吃碗里的玉米排骨粥。
祝南天这时说:“语橙,语森,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们说过我和你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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