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晚（2/2）

“是啊，还是新年套餐呢，三套，玩具我们一人一个。”

“我才不要和你们抢玩具。”陈燕芳笑着说。

李元珏走进屋，把东西放下，进厨房帮陈燕芳打下手。

陈燕芳说：“这里不需要你帮忙，我做得差不多了。”

李元珏说：“行，那我去陪小嘉玩。”

陈燕芳叫住她：“等一下，元珏，你今年真的不回家吗？我记得你还有四天年假。”

李元珏说：“不回，车票太贵，明年再说吧。”

陈燕芳皱眉，“明年你一定要回，我帮你买机票，就当是报答你了。”

李元珏笑说：“我做什么啦？都是吕律师的功劳。”

陈燕芳说：“你做了很多，没有你，我到现在都睁不开眼睛。”

李元珏说：“那你倒也没有闭上眼，你只是看不见。”

陈燕芳说：“一样的，睁着眼睛却像是瞎子，和闭眼有什么区别？”

李元珏看出陈燕芳想起了往事，她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元珏做完这个动作，摇了摇手，去客厅陪小嘉。

小嘉站在全家桶前，搓着手，想吃又不敢吃。

李元珏说：“吃啊。”

小嘉说：“妈妈说要先吃饭。”

李元珏说：“你偷偷吃一块，我不告诉你妈妈。”

小嘉被说动，他拿起一块炸鸡捧在手里。

李元珏也偷偷，不，正大光明拿起一块，开啃。

陈燕芳端着菜出来时，看见他们两个人，她哭笑不得。

“李元珏你在带坏我孩子。”陈燕芳玩笑着说。

李元珏也玩笑着赔罪，她吃完两块炸鸡，接着她边吃陈燕芳烧的菜，边打开电视。

电视机里在放春节联欢晚会。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燕芳，今年好像比去年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

“妈妈，有扑克牌吗？魔术师叔叔说要和我们一起变魔术。”

“有的，我去找，元珏，帮我一起找吧。”

“OK。”

-

郑记早点铺对面的楼房，三楼的304是郑瑾瑜的家。

她的家面积不到20平，没有客厅、卧室的区分。

家里原先只有一张床，郑瑾瑜妈妈将它让给郑瑾瑜，自己睡在沙发上。

郑瑾瑜觉醒后，把沙发卖了，买了张小床自己用，大床给妈妈。

妈妈反对：“瑾瑜，你睡大床吧，大床舒服。”

郑瑾瑜说：“我不要，我决定好的事，不容改变。”

妈妈说：“好吧，好吧，妈妈都听你的。”

郑瑾瑜看到妈妈听话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她想要说不是这样。

她真正想要对妈妈说的是：都怪我，是我死要面子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

黄金贵族中学究竟是一所什么样的中学？

已经毕业了的郑瑾瑜会说，那是一所充斥了早恋、校园暴力和吃饱了没事做的有钱人的中学。

离开了小说去看，会觉得上那所中学，还不如上职专。

但就是这样的一所学校，用它高昂的学费，压垮了妈妈的背。

不，主要还是她的错吧……

今年的年夜饭上，郑瑾瑜没忍住地问：“妈，你就没有恨过我吗？”

郑瑾瑜的妈妈觉得听到了一个好笑的问题，“妈妈怎么会恨自己的宝贝女儿呢？”

郑瑾瑜说：“肯定有的，肯定有妈妈恨自己的女儿。”

妈妈说：“那也不是我，我最爱我们家瑾瑜了，你漂亮、懂事，还是个大学生，妈妈特别有面子。”

郑瑾瑜说：“不是的，我不漂亮，也不懂事，上的大学也不是特别好……”

妈妈说：“我觉得已经够好了，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

郑瑾瑜说：“可我不能要求不高，我想要好多好多，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妈妈说：“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郑瑾瑜说：“因为我不是主角，我想要什么都特别艰难，都得不到……”

妈妈听不懂，“什么主角呀，你在妈妈眼里一直都是第一主角。”

郑瑾瑜说：“是吗，是吗……”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向窗户。

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瑾瑜，那边冷。”

郑瑾瑜说：“我吹会风。”

她没有在吹风，她是借着窗户向外看，看向远方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光。

她望着它们，感受到自己的贫穷、渺小。

“我想要赢。”她对天空说，“我要赢，我一定要赢……”

-

季也游荡在街上，踢着一个易拉罐为乐。

罐子飞出去，撞到一只灰猫，猫咪“喵”地一声跑远。

季也好奇，跟上那只猫，一路向前，穿过巷子、穿过两条马路。

最后，看见那只猫和另外几只猫围在垃圾堆旁享用大餐。

“猫也过年。”季也嘀咕。

自语完，他转身看附近街道，他发现走到这里，离“Co”不远了。

早上，他收到庄无忧消息，庄无忧邀请他去“Co”吃年夜饭。

【庄无忧：这两天餐厅闭店，顾老板把钥匙留给我，我想大家都无家可归，今晚一起吃火锅吧。】

【季也：你才无家可归。】

【庄无忧：石时也会来。】

【季也：他来，我就要来？】

【庄无忧：祝小姐晚点也会来。】

【季也：……】

【季也：她来，我也不来。】

【庄无忧：好吧，我叫石时减一双筷子。】

是的，已经拒绝了，现在再去感觉很没有面子。

但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原来我真的是无家可归。

季也自嘲一笑，导航向“Co”，迈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