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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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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头,慢慢去握他的左手,那已然不能称之为‘手’了,而是几根白骨,上面血肉模糊,却还紧握着什么东西。

仵作上前来,道:“郡......关姑娘别试了,没用的,他握得太紧,我们试了好多法子都没能撬开。”

话音刚落,众人却见红鱼只是稍稍用力,便将他手掌打开。

是一小包糖,用牛油纸好好裹着,半点没有损坏。

红鱼呆坐半晌,拿衣袖擦干外头的血,将糖收进怀中。

她好似不知该做什么了,坐在尸体旁边说:

“怎么买这么多,我吃不完,地上凉,快起来跟我回家吧。”

众人见状,都不免伤怀。

“你怎么还不动?”红鱼推了推他,“是不是你头发乱了,不想起来见人?没事,我帮你梳好。”

说着,她走到尸体头颅边,解掉上头的百索子,以指代梳,擡起他的后脑勺。

可她只是轻轻一扯,上头的头皮便如破布一般被一块块扯下来,露出头盖骨。

红鱼瞧着这一幕,终于白了脸,只觉得如置身冰窖之中,冷得牙齿都在发颤。

她想,今年的冬天可真长啊,长得叫人受不了。

她把尸体带了回去。

官府亲自送来一幅紫檀木的棺材,红鱼亲眼看着那些人把尸体擡进去,拿长生钉钉死了棺材,那锤一下一下砸在她心上,像是把她整颗心凿了个无底洞,不知道哪一日她就掉了下去,再爬不上来。

她把他埋在了秀山上,那儿满山都是杜鹃花,他曾说若他死了便埋在那儿,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青溪留下的那些东西,列如衣裳、百索子、杜鹃花、糖......她都放进棺材,唯独将那管短萧留了下来。

夜里吹着那管萧,她会经常想到他,好似他就在身边一般。

她还是照常生活,只是比从前勤快许多,每日不再睡懒觉,而是起床喂兔子、站桩锻炼身体、做饭。

青溪从前总念叨着叫她练武增强体魄,以免遇着歹徒跑不掉,那时她不当回事,觉得有他在,她费那心思做什么,况且当时她满心都在惦念着为阿爹阿娘平反,这事儿便一拖再拖。

除了长寿面,她做饭还是那样难吃,时常惦记着青溪的手艺,苗春柳让她招个厨子或者搬到城里去,她都不愿。

道观虽小,可她不想离开,也不想旁人住进来,若是青溪知道了,只怕他会不高兴。

飞琼自那日被青溪骑出去,便不见了踪影,红鱼寻了好些日子,终究没有结果,等她快要放弃之时,它却自己主动跑了回来。

那时,它已然饿得皮包骨头,将头往她身上蹭了蹭,便倒下了。

红鱼把它重新喂胖起来,它却每日都要出去,任凭她如何拦都拦不住。

有时它一天便回来,有时却要四五天甚至半个月,怕它被外头的马贩子抓起来,红鱼只得用绳索将它绑在道观,可每回为了挣脱绳索,它都要将自己弄得满身是血。

红鱼没法,只能忍着恐惧骑在它背上同它一同出去。

它往北跑,到了鬼崖,对着悬崖峭壁没了办法,她便拍拍它的背,学着青溪从前那样给它编小辫子。

“飞琼,咱们回去吧。”

红鱼想,它大概是以为它的主人也掉了下去。

她带它去秀山,它却只是窝在地上睡觉。

红鱼叹口气,只好将它带回道观。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如指尖流沙,等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六月里,红鱼自己的生日。

她像寻常人家一样自己下厨做一碗长寿面吃了,然后收拾东西睡觉,跟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她觉得自己好似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存在,她在向苗春柳他们证明,即便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然而有一天清晨起来,她发现青溪给自己抓的那只兔子死了,呆呆蹲在兔子尸体边半晌,忽然泪流满面。

鱼离了水,果然会窒息。

日头火辣辣滚烫,风将树叶吹得刷刷作响,屋前的青苔一年比一年厚,墙壁上代表她个头的划痕在一点点变高。

岁月不管人间事,春去秋来,日升日落,周复如始。

王捕头有功,升了职,当了千户;苗春柳同秦升说定了婚期;毛远从王府里出来,开了铺子做起了小买卖......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

独独她一个人永远地留在了嘉城十四年的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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