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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面(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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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面(虐)

红鱼的心被提到嗓子眼,一双视线牢牢盯住紫檀木桌后那人的脸。

只见他先是微微蹙眉,目光中露出些许疑惑,随即眉头渐渐展开,红鱼的嘴角也跟着慢慢勾起。

他要想起来了。

然后,她便看见他双手微微用力,‘刺啦一声,将那张被她用血写就的纸张轻轻撕成两半。

纸张轻薄,轻飘飘落在红鱼膝下,那两个大红的‘青溪’异常夺目。

萧既笙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贵妃用祭纸给朕写这样莫名的两个字是何意?”

莫名,他说这两个字莫名。

红鱼眼前又浮现起那年,她的少年郎从窗户里钻出来的画面,他是那样年轻,又是那样肆意潇洒,冲着她喊:“青溪——!我叫关青溪——!”

连山间的风也为他高兴。

可是云阳山间的风是吹不到上京的土地上的。

它经过多年的捶打、消磨,再寻不着踪迹,就如同当年倜傥潇洒的那个少年郎一般,随着岁月,一点一点消散在天地间。

他改了摸样,并对他曾经满怀期待给自己取的名字无动于衷。

是啊,青溪只是个命比草贱的小护卫,一个皇帝怎么会愿意记起这样的曾经?

红鱼想站起来到他跟前去,可刚要起身,因为长跪而伤着的膝盖便瞬间一软,重新跌了回去。

这一跌叫她终于稍稍清醒过来,她伏下身子,慢慢将那两张碎裂的纸片攥在自己手心。

祭纸这东西是给作古的人用的,贵妃将这东西给陛下,属实是大不敬。

香桃吓坏了,连忙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宗庙实在没旁的纸张娘娘才用这个的,她不清楚宫里的规矩,求陛下宽恕。”

萧既笙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红鱼跪在地上,神色愣愣的,好似失去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走。

无端由的,他隐在袖中的手指猝然颤动了下。

最终,他眸光微闪,只是淡淡道:“送贵妃回去。”

一旁的周芸书和宋淳一闻言,都不由有些诧异地望向他。

陛下并不是一个多仁慈的人,尤其这几年,为了更好统治宫廷内外,用的大多都是雷霆手腕,但凡有人犯错,无论是谁,一律严惩。

可他却三番五次对这位新纳的贵妃轻拿轻放。

从开始纵马冲撞圣驾,在殿上当众毁约,用群臣逼迫陛下娶她,到后来当众打翻陛下酒杯、偷跑出栖霞殿,再到如今呈给陛下祭纸......

一桩桩一件件,换做旁人,哪个不值得砍个七八遍的,可陛下却始终没有对她动真格。

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召宣王之女的缘故?

宋淳一只是有些诧异,可周芸书却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危险,她垂眼看红鱼手中捏着的那两片纸,两只手渐渐交握在一起,指尖泛白。

关红鱼跟陛下之间定然有旁人不知道的渊源。

宫人扶着红鱼回去,周芸书又转过头去看向萧既笙,瞧见他正静静望着红鱼消失的方向,不发一语。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上前适时转回萧既笙的注意力,“陛下,快立春了,妾身花园里的花也要开了,您到时可要去看看?”

萧既笙收回视线,看了她半晌,直将她看得怀疑自己是否仪容不整,这才开口:

“朕这段时间忙,等得空了就去。”

顿了顿,忽然又道:“朕瞧你的脚已然好了,明日朕就派人送你回去。”

周芸书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几分。

从前到宫里来,都是她主动提离宫之事,他设法挽留,可这次......

周芸书压下心底冒出的那股酸涩之意,装作无事般行礼:“是。”

待周芸书也从殿里离去之后,萧既笙方才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他瞧着方才红鱼跪着的地方,眸光微沉。

“淳一。”他问,“你说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宋淳一反应好半晌,方才明白过来,陛下问的是方才贵妃那张纸上的字,想了想,道:

“奴婢也不知道,但奴婢从前听家父说起过云阳有一首词《鹊桥仙》,被当地孩童当作童谣唱,其中便有这两个字。”

他本以为萧既笙不会再追问,却见他沉默片刻之后,道:“说来听听。”

宋淳一顿了顿:“是。”

“暮霭茫茫,林山漫漫,谁家青溪梦中藏?晴光暖暖,水波漾漾,哪来红鱼跳竹筐。却不知山上月、庙堂墙,九天鹊桥难渡,牛郎织女泪干裳。”

红鱼,青溪。

贵妃的名字便是关红鱼,而另一个‘青溪’......

宋淳一去关注皇帝的神情,果见他眼睫微微一颤。

贵妃口不能言,又怕写别的再惹陛下生气,便只能用那两个字表达自己对陛下的心意,可宋淳一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自古以来男女之间求爱,所言大多缠绵悱恻,郎情妾意,可是这首词.......着实太过悲凉了些。

而‘青溪二字,对从未去过云阳的陛下而言,又太过陌生,贵妃送这两个字给陛下,难道就没想到陛下也许会觉得莫名其妙,觉得她在戏耍自己,从而对她更加厌恶?

想到这里,宋淳一暗自摇了下头。

厌恶?他又往萧既笙那边看了一看。

不管明面上如何,私底下,陛下如今对贵妃,大抵已用不上这两个字。

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萧既笙微微抿唇,将才拿起的茶盅复又置回桌上。

“不知所谓。”

顷刻间又道:“打开窗子,这熏香着实呛人。”

宋淳一了然一笑,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随即回首去瞧那桌上的博山炉。

只见上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无一丝烟气飘散。

或许是底下人疏忽,如今这乾清宫内,根本未曾点任何熏香。

陛下的心,大抵是开始乱了。

-

红鱼回到栖霞宫后,便一直卧床养病,因跪了几日,膝盖红肿疼痛,上了药也不见好转,御医看了,只说是娘娘心情郁结,影响了伤势。

香桃回头瞧了一眼正因塞了一颗冬瓜糖而笑眯眯的红鱼,满脸疑惑地转回头来。

娘娘这哪里像是心情郁结的摸样,分明是这御医医术不精,要么就是他瞧娘娘不得盛宠,故意不尽心给她医治。

香桃一把夺回塞给御医的金瓜子,仰头‘哼’一声,转身走了,弄得那御医二张摸不着头脑。

天暖起来,寝殿里却还点着炭火,香桃热得冒汗,抖抖衣角,走到红鱼身边,把她又拿起的一颗冬瓜糖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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