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虐)(1/2)
雷声(虐)
‘轰隆隆——’,一道闪电过后,雷声顷刻间接踵而至,如同数万只炮仗在耳边齐齐炸开,炸得人耳晕目眩。
红鱼浑身一颤,手中短萧掉落地上,滚到门边去。
她着急忙慌跳下榻去捡,立即又有一道雷电袭来,声响比方才更大。
红鱼捂住双耳,蹲在地上,手脚冰凉。
萧既笙走后,她便让香桃睡下,她又不喜人伺候,那些小宫人一般无事也不会进她寝殿,如今这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这屋子太华丽、太大,雷电声传进来,像进入没有尽头的山谷,不断飘荡着回音。
“轰隆——!轰隆——!”
红鱼好似又回到儿时,刺杀徐文期失败后的那一夜。
她亲眼见着徐文期提着她父亲关柏的头颅回来,而她的母亲陈袅娘只是哭,她带着她进徐文期的云阳王府之后,她便不怎么哭了,好似渐渐遗忘了这件事。
徐文期给他与陈袅娘准备了一间新房,不分白天黑夜地进去,她每回过去,几乎都能在外头听见两人的调笑声,当时被徐文期指派给她的婢女便在她耳边用一种分外鄙夷的语气道:
“姑娘不必惊慌,凭借陈夫人的榻上本事,定会保证你长长久久地在我们王府住下去。”
那些人嘲弄的目光像一把把尖刀扎在她幼小的心上。
那时,她尚不知道陈袅娘的计划。
她只觉得她背叛了父亲。
七八岁的孩子,很容易就被愤恨淹没,那时还未被封为世子的徐介郁总是来找她,她便假意跟他玩闹,待他放松对她的警惕,便央求他在徐文期午睡时带她过去。
她砸晕了徐介郁,然后拿出早藏好的匕首往熟睡的徐文期胸口上扎去。
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徐文期早在她进去时便已然醒了。
他碍于陈袅娘的求情,没有亲自下令处死她,而是把她交给伺候她的那几名婢女处置。
婢女们自然也明白徐文期的意思,她的命自然是留不得的。
她们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将她扔到了院子里,不许她进屋,不许她跑,但凡她有什么动静,她们便一鞭子抽过来。
那场雨下到第二日傍晚才停,她在雨里昏倒又爬起,爬起又昏倒,到最后,已经神思恍惚。
她活了下来,可是从此之后,便害怕起下雨天,尤其惧怕雷声。
她头一次对青溪生出不一样的感情,便是他发现她害怕打雷那一日。
她裹着一床单薄的破被子,窝在屋子里瑟瑟发抖,他便从窗子外跳进来,好奇问:“鱼姑娘?”
打雷还不让人清净,她翻身狠踹他一脚,“走开。”
他被踢了,也不恼,看了她半晌,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以为他走了,谁知不一会儿屋外便响起了一阵难听的萧声。
外头雷雨交加,他就站在不能遮雨的屋檐下吹箫给她听,越吹声音越大,像是想要盖过阵阵雷声。
那晚的雨,便像今夜的这样大。
红鱼将那管短萧捡起来,推开门,跑了出去。
“谁?”宫人听见动静,打着伞出来,瞧见有人身着寝衣赤脚跑在雨里,唬了一跳,要去追,然而夜色太黑,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因为下雨,宫内夹道上几乎不见一个宫人,红鱼也不必像从前那样躲着人,只赤脚不停往乾清宫方向跑去。
越来越近,就快到了,她已经能瞧见乾清宫巍峨的飞檐。
前头有几十个披着蓑衣的侍卫,提着宫灯快步出现,挡住了红鱼的视线,她身子一僵,飞快转身藏入墙角,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大半夜的,还下着这样大的雨,陛下要去哪儿?”
她听见有人开口。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宫外寻周娘子。”
“这个时候去,陛下就这样迫不及待?也是,周娘子毕竟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什么时候去都不奇怪,只是苦了栖霞宫那位了,听闻陛下才从她那里出来......”
“闭嘴,这些话自己知道烂在肚子里就好,说出来没的惹祸上身,好好办差。”
......
红鱼整个人全被浇透,躲在人看不见的黑暗里,浑身越来越凉。
她扒着墙角,微微将一只眼睛露出来,瞧见萧既笙已然换了衣裳,被众人打伞护送到一驾马车上。
马车慢悠悠开始启动,车轮滚在花岗石上的声音隔着雨雾远远传进红鱼耳朵。
她一直看着,一直望着,希望那驾马车能停下来,可它最终还是带着那个曾经会在雷雨天吹箫哄她入睡的少年,一起远去了,慢慢的,终于消失不见。
红鱼木然地拿着那管短萧转身,这座皇宫这样大,可她却不知该去往何处,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
雷雨渐渐停了,夜风吹过来,只是瑟瑟发抖。
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陌生的床榻上,见她睁眼,一个没见过的宫女过来,喜声道:
“醒了醒了,可算醒了,贵妃娘娘,您身子可还有不适?”
红鱼迷迷糊糊,觉得浑身分外酸沉,一丝力气也无,擡手一摸,额头烫得能烤红薯。
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昨日不知什么时候一阵晕眩,昏倒在了一座宫殿门前。
红鱼张了张干裂的嘴唇,那宫女已经先她一步开口道:
“贵妃不必惊慌,这是咱们尹太妃的同曦宫,昨个您晕倒还是太妃头一个发现您的呢。”
尹......太妃......
红鱼揉了揉脑袋,脑海里恍惚记起一张模糊的脸来。
是上回除夕夜宴上那位冷冰冰的美人?
她想起身,被宫女按住,“娘娘稍等,您这是风寒,还是先吃药,稍等一会儿,太妃正在给您熬着呢。”
红鱼闻言,神色微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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