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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动(追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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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动(追妻)

院中的槐树比记忆中粗壮了好些,结出的槐花许是被附近的村民摘完了,剩下的稀稀拉拉落在地上,早被蚂蚁啃噬殆尽,只剩残叶枯黄,埋在尘土里,走上去‘沙沙’作响。

红鱼推开门,门常年失修,摇摇欲坠,红鱼总觉得她的力道再重些,门便会‘咣当’一声砸下去。

走进去,里头还是那样的陈设,只不过板凳床榻都破败得不成样子,手一摸,指尖尽是灰烬。

那几个锦衣卫进来,动作迅速,眨眼间便将屋内收拾干净,铺了干净的绢子在板凳上,擡手示意她坐下后,随即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这些人出去时脚步连个声响也没有,如此老练的做事风格,他们在她家这么久,她竟一点没察觉出来。

红鱼坐在板凳上,睡太久的身躯此时陷入一种难言的疲累,她望着四周斑驳的墙壁和毫无生气的家居摆设,竟还能清楚记得它们原来的样子。

她目光投向窗下的那条矮凳,起身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只听得屋内‘吱呀’作响。

这条矮凳已经上了年纪,经不起她这样摆弄了。

在十多年前,青溪就是将两个装着水和醋的木盆搁在这上头,叫她洗的脸。

那时,她还为自己那拙劣的易容术洋洋自得,岂不知人家早就瞧出她几斤几两。

念及此,红鱼眼底不由得轻柔起来。

萧既笙没跟着进来,同那时一样倚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户破旧得不成样子,很容易瞧见外头的景象,秋日的风吹过,破烂的窗纸随风不住摇晃,金色的阳光撒过去,窗外一身红衣的男人仿佛又变回那个少年郎。

他缓缓从怀中拿出什么,红鱼打眼一瞧,发现是那管千疮百孔又被他修复好的短萧,不由微微一怔。

萧声渐渐响起,同多年前的那道渐渐融为一体,忽然,窗外人的萧声开始走音。

红鱼忍不住轻笑了下。

许是发出了响动叫他听见,萧既笙动作一顿,转过脸来,神色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辩解道:“长久不练习,有些生疏。”

难得瞧见他这样不自在的场面,红鱼忍不住笑意更浓,然而不到片刻,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便浅了下去。

窗外男人的目光太过浓烈,隔着茫茫岁月,烧得她不知所措。

红鱼暗自捏了袖子。

他方才说的‘最后一次’竟是这个意思。

他要带她,还有他自己,重温一次当年的路。

她知道,他一向是个狡猾的猎人,当年他们相依为命,为了活下去打猎,他教她怎样捕获猎物,同他比赛,她从未赢过他。

他的耐性和观察力,远胜她十倍。

从前,他打来东西换钱给自己买吃穿,如今她的心成为了他新的猎物,而她方才那一瞬,竟隐隐有所触动。

十几岁的年纪,遇见这样一个人同她同甘共苦,就算如今她不喜欢他了,那份情谊也不能被完全抹去。

大概就是瞅准了这一点,他才在自己已经同他说开的情况下,将她掳出来。

他们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她了。

红鱼想起此时或许正满世界找她的严钰,想要拒绝,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同萧既笙走这一遭。

如他所说,若这一趟真能叫他了了遗憾,断了念想,对他们三人都好。

见她一直站在窗下,愣愣地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萧既笙拿着短萧的手,指尖微白。

大抵是他方才说了什么话,惹她生气了吧。

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短萧。

只这一个动作,萧既笙一瞬间便从十八层地狱到了天上,他一颗心此时化成了一只锣鼓,被她敲着狂跳,险些连萧都拿不稳。

有生之年,鱼姑娘还能主动要听他吹曲......

萧既笙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滚了滚喉结,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想听什么曲子?”

红鱼表示随便。

萧既笙想了想,还是吹起当年他们初见的《月子弯弯》,开始,他吹得并不好听,慢慢的,心静下来,才找到曲调。

红鱼想劝他别急,当年他吹的曲子比杀猪声好不了多少,如今已经比那时强上许多了。

可她如今不会说话,就只能站在窗下,静静看着窗外的红衣男人如少年般摆弄他的短萧。

门被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进来,他披散着头发,一身褐色里衣外罩着件白色花草对襟褙子,两只大大的眼睛滴溜溜转,瞥见她,朝萧既笙瞧了一眼。

然而很显然,萧既笙此刻并没时间理会他,于是他又磨磨蹭蹭走近,“......您就是关夫人吧,他们叫我来给您把脉。”

红鱼忽然想起方才在马车上,自己在萧既笙面前装病,他下意识叫的‘小巫医’,应当就是眼前这个人。

红鱼表示不用,她本就是装病,何故麻烦人家一趟。小巫医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瞧了萧既笙的背影一眼,凑过来擡手捂着嘴小声道:“不成,我不给夫人把脉,那位要生气的。”

说这句话时,小巫医只觉得自己命苦。

原本跟着师父好好学医术,长大了想做个云游四海的郎中,逍遥自在还能养活自己。

谁知半道上他那师父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突然进了宫,说要干一件他们祖师爷都没干过的大事。

后来才知道,他说的那件大事是给当今天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去除记忆。

他说的没错,这事是大,大到他没了性命,还差点连累自己丢了脑袋。

好容易活下来,又被宋公公要求窝在皇宫里给皇帝治病,哪儿都不能去,偏那皇帝是个偏执的性子,不遵医嘱,病情反反复复,好几回,都是他拼了他这条小命才勉强将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大约一个多月前,皇帝从江南回京,他正在会周公呢,连夜被人从被窝里拽到城外,进船一瞧,险些吓出心悸病来。

皇帝气若游丝,正游走在奈何桥边缘。

他忙活了好几日,终于将人救活,看见他重新喘气儿,前脚刚劝完他要休养生息好好养身子,后脚就被他差人拽到江南去。

他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心心念念的关娘子死而复生,在江南嫁了人,所以他才紧赶慢赶把人家带出来。

在江南拐带了人家良家妇女,他以为皇帝总该消停了,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皇帝带着人一路往云阳赶,路上亲自照料关夫人,又是换衣又是喂水擦脸,夜里瞧她冷了,还专门起来给盖衣裳、升火炉。

小巫医起先并不知道红鱼是谁,毕竟他进宫时,关夫人已经‘死’了,只目睹了皇帝为她发疯的场景,人他是没见过的,如今知晓她身份,不禁大着胆子多看了几眼。

确实是个美人,但也绝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陛下放着臣下进献的那么多美女不要,非要一心挂在眼前这个又嫁了人的妇人身上,着实叫人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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