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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页单薄的终章(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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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一条意义不明的情报从雪浦夫妇方传来——【春日已去,朝生暮死。】

而这次情报传递,没想到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MI6的视线中,这宛如遗言般的密文让原本寄予厚望的情报处心如死灰,最终只能将这条线放弃,直到研究所被毁,他们的牺牲被板上钉钉,在那一页页被销毁的资料中尘封进情报处的档案馆中。

连同只言片语间被提及过的一对双胞胎男孩。

——

川流不息的歌舞伎町街头,被各路人马监视、通缉、保护的人,“白皮诺”或者雪浦,却萧索地站在一家照相馆的门口,隔着橱窗仰望着上面各色的照片。

在装饰精美的相框角落,是一张登过报纸的照片,应该是照相馆摄影师的得意之作,所以被展示在了此处——失真的报纸画面上是一群去春游赏花的人们,少长咸集,位于左上角的位置有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坐在樱花树下的草坪上。

图片上的四个小小的人影倒映在了这双竹青色的眼瞳中,年轻的夫妻俩露出了半张脸,他们都戴着斯文的眼镜,父亲有些不茍言笑,正往野餐垫上布置食物,母亲捧着故事书在给身旁的两个孩子讲故事。

两个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没有被拍到脸,只有一模一样的背影和衬衣,一左一右依偎在母亲身边,他们俩放在身后的手默默地牵着彼此,仿佛从未分离。

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人类”唯一存在的痕迹了。

雪浦不由得伸出手,隔着橱窗轻轻地抚过照片上的身影,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从复生起变得越发清晰,如今逐渐在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小晴要照顾好弟弟,虽然朝露好像不承认,但你才是哥哥哦……”

“……爸爸妈妈是有些忙,在学校要听话,不能再用小白鼠去吓唬同学了!”

“……下次我们去看樱花的时候带什么故事书呢?孩子爸爸,不要把那本解剖学拿出来……”

“……等这里的工作结束了,我们就要回伦敦了哦,还会回东京吗?这个妈妈也不确定呢,小晴有舍不得的朋友吗?嘿别跑,朝露快小声告诉妈妈,他脸红是为什么……”

“……孩子爸爸,那里居然带来了一个五岁的孩子,他和小晴他们差不多的样子……我们独立实验组吧。”

“……要下暴雨了……你们快回家!无论谁来敲门都不要打开!妈妈去接爸爸回家……”

……

记忆里那个温和的叮咛戛然而止,雪浦忽地睁开了眼,刺痛穿过脑髓直达眉心,一股温热的暖流从鼻腔处淌下,他低下头,一滴又一滴的红点在地面汇聚成深深浅浅的血红花海。

“……你还记得吗?”雪浦晴生问心里的声音。

雪浦朝露的思绪和他相连,几乎同时他们都擡起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雪浦朝露的声音冷得像在冻雨中凝结:“记得……那个暴雨夜。”

那天,父母没有再回家,被破门器冲开的瞬间,雪浦晴生正被雪浦朝露拖着钻入了阁楼上,他们手里都攥着从厨房拿的刀具,虽然浑身都在发抖,但是拿刀的手相当稳。

“朝露,待会儿如果……我先冲出去。”雪浦晴生握紧了弟弟的手。

而像父亲那样寡言少语的雪浦朝露已经将雪浦晴生拽到了身后,贴着柜门听闯入者的动静。

那是一群黑衣人,为首的反而是个白大褂,像个研究员。

“那对苦命鸳鸯呢?”

“男的还剩一口气,女的已经不行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应该都是被训练过的特工,无论是用刑还是药物都问不出来了,他们被种下过异能反刑讯机制,也无法用异能力洗脑。”

“可惜了……上面那么器重他俩的研究成果,几乎马上就要出成效来,多么有天赋的人才啊,竟然能研究出人形化特异点复原异能物的方向,如果不是他们准备销毁资料,恐怕那些残存的异能物都能变为我们的人形武器了。”

这些陌生晦涩的词汇压迫着两个孩子的神经,他们本就早慧,此时几乎在瞬息之间已经预见到了父母的身份和遭遇,哪怕神经被巨大的震动刺激得剧痛,也没有停止接下来的行动。

兄弟俩分工合作,雪浦朝露在阁楼门口警戒,雪浦晴生在阁楼角落翻出被帆布包裹的一台特制发信机。

雪浦晴生虽然是第一次摸这台发信机,但他颤抖的手指却准确地敲在了密码的位置,这些是几年前父亲教给他们的“暗语”,他们时常将之作为玩笑和暗号互相传递,本以为只是个间谍般的小游戏。

可现在,他才知道这是父母留给他们最后的线索和暗示了。

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雪浦朝露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在身后传来,雪浦晴生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记得前段时间国文老师教的一句和歌——【春日已去,朝生暮死。】

剩下的记忆相当模糊,实验室暗无天日的时光不堪回忆,但唯独那些研究员无意间透露的话语让雪浦晴生意识到他们为什么没有被抹杀。

“……雪浦他们的研究真是取巧,利用双生子的生物频率关联性模拟自我矛盾型异能。”

“……不过是对‘造神’的拙劣模仿罢了,这种假性自我矛盾型异能只能借由低等异能物实现,想要真得造出我们想要的‘神’绝无可能。”

“……也是,最多也就将这个异能物人形化罢了,功用肯定也很低,还不如前段时间N带回来的那个孩子,那个橘红色头发的男孩,他才是‘神’真正的温床!”

“……那这对实验体怎么办?”

“……销毁吧,没有价值的东西不必留下。”

“……收到……等等!异能波动异常!不对劲!”

“……终止销毁程序!快!”

“……不行!来不及了!!”

“……快跑——!”

那是一次无声的爆炸,仿佛一滴水落入黑洞的缝隙,无人察觉的情况之下一座巨型研究所瞬间被夷为了平地,无论是人还是建筑,都化为的尘埃。

唯独那个橘红色的漆黑影子安然地在培养皿中悬浮,静静地滚落在废墟的安全处,等待着一个被开启命运的契机。

而一本闪着雪白光亮的“书”静谧地漂浮在半空中,它的附近还残留着扭曲时空的细碎黑线,这些线条如同媾蛇又仿佛是一个顽童用铅笔在天幕上的随意图画。

这些黑色的线条最终化为了字符钻进了书页中,形成密密麻麻的狰狞的文字,难以辨认,宛如一只悲恸的生物在用符号撕碎自己苦痛的皮囊。

火山灰似的灰色薄雪簌簌落下,这本其貌不扬的“书”也在字符变得透明后落在了地面,就像成千上万本普普通通的黑皮书,只是没有任何文字。

一双苍白的手捡起了书,那是一对双子的左手和右手,两个十岁的男孩赤身裸|体,空茫茫无所依靠,只是抓着彼此的手,一步步走出了死寂的废墟。

此前的一切全部归零,在十岁的这个冬天的雪夜,左边的男孩看着漫天飞雪,黎明的光隐约照亮了远处的雪原,他茫然又坚定地用心声对右边的男孩说——

“从今天起,我们叫‘雪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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