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单薄的终章（5）（2/2）
在柯南看不到的地方，雪浦藏在低眉顺眼下的神情有些走神。
白皮诺的身体受几乎已经改良成功的“深红奇迹”的影响相当于拥有了半个不死之身的能力，但这份能力是有限制的，在这数个月朗姆的实验可以得出，并不是真正的不死，至少他能感受到在频繁濒死复生之后，生命力的极速衰竭。
若“深红奇迹”在沟口昌太郎的主导下一直往健全身体机能为核心，那么“银色子弹”或者说后来的半成品APTX4869则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返老还童，生理机能是没有变化的，后续能否成长还有待研究。
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永远年轻，这些有代价的“不死药”都不是朗姆的最终目标，他或许更加贪婪，他想要无需任何代价的绝对“不死”。
果然，在雪浦深藏的冰冷目光下，朗姆像是控制不住自己般笑了起来：“试想，永远鲜活的血液和年轻的躯体，没有任何病痛灾难能够带走曾经人类如蝼蚁般的生命，并能将庞大的金钱野兽掌控在手中随心所欲，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啊？神明？不过如此！”
他像是已经攫取到了上帝的果实，整个人精神飘然比注射了肾上腺素还精神焕发。
雪浦冷漠地想着朗姆怕不是嗑嗨了，一边准备作势将柯南带下去，以防这疯子要发癫。
而朗姆像有了剧本般忽然变卦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带着你去一个地方，比起用一堆数据砸在哪个奄奄一息的老家伙头上，活生生的实验体不是更加有意思吗？”
柯南和雪浦的心神都是一变，朗姆是准备带他们……去见乌丸莲耶？！
这个机会可比只是单纯捣毁黑衣组织的老巢要更加诱人，雪浦和柯南在暗中对视了一眼，都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能将黑衣组织的两代头目一网打尽，那一定是稳赚不赔。
朗姆一挥手，那个“老熟人”N就神出鬼没地走了进来，他现在相当于朗姆的得力手下，也是由他研发了专门针对白皮诺的洗脑药剂。
“准备好，去给老乌鸦送行了。”朗姆率先一步离开了会客室。
而N正拿着熟悉的药剂走了过来，洗脑药效时间到了。
柯南心里一紧，虽然他知道这药剂似乎对雪浦不管用，但是这种药物明显对身体的副作用极强，他忍不住担忧地看向雪浦。
雪浦没有任何回应，反而有些粗暴地摁下了柯南的脑袋，因为N已经走近了。
“倒数第二针，”N弹了弹针管，自言自语般撩开了雪浦脖颈处的衣领，语气如诱哄般令人作呕，“你就要彻底解脱了，1号，放心，最后一针的时候我会给你个痛快……‘我并不属于你，像飘飞的雪花迷失在大海’。”
这咒语如同枷锁猛地缠绕在了“书”的外壳，雪浦的瞳孔也收缩如同针眼，留下大片竹青纯色的眼瞳，闪烁着文字符号的光泽，让他的非人感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反馈……成功。”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手指的颤抖瞬间停止，拎起柯南的后衣领将之带出了会客室，跟上了朗姆的脚步。
在离开N的视线的那一刻，雪浦才狠狠地闭了闭眼，将肺部的浊气排出，对上了柯南忧心忡忡的目光，他隐蔽地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担心。
但是柯南依旧没法放心，偷偷攥住了他的衣袖，在手心里写字：雪浦先生，你不要硬撑。
雪浦抱着柯南的腋下让他不至于被拖着走受到二次伤害，一边也写道：真不用担心，N的药剂是个幌子，咒语才是生效的核心，不过我有方法可以暂时转移走这种控制，相信我。
就在N念出咒语时，地下室的冰棺中，雪浦晴生的躯体像是被一圈圈禁忌的文字符号包裹，可死亡隔绝了这份言灵的压迫，这里徒留躯壳无法入侵，最终只能自行消散。
与此同时，数十公里之外白色马自达中，独自驾车带头跟踪柯南信号的安室透又一次被放在副驾驶座的黑皮书给惊到。
这从今天上午起就有些不对劲，书页无风自开，像是抽风般不停翻页，痛苦的颤动让安室透都仿佛听到了一阵阵无声的哀嚎，他本以为是撞鬼了，可是联想到雪浦朝露和雪浦晴生非同寻常的遭遇和身份，他不得不开始揣测这会不会是他们某种意义上的“本体”。
既然本体都能如此痛苦了，那么白皮诺的状态肯定相当糟糕，安室透的眉眼更加阴沉，他踩足了油门将马自达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后面跟随的警车只能瞧见那红色的尾灯在山路急弯处转瞬即逝。
“降谷先生！注意安全！”风见裕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在蜿蜒的山道上只有他敢这样飙车，可是即使他的车速再快，也无法阻止深陷组织中的白皮诺无力挣扎的痛苦，和柯南生死未卜的折磨。
山头西北处海风吹散水雾，一座环形岛屿若隐若现，随着模糊的信号点出现在远处肉眼可见的悬崖别墅时，临近傍晚的斜晖将拍打崖壁的海浪洒满金粉。
而在悬崖峭壁之上，一栋恢宏的别墅藏在树林中央，露出金色的钟楼楼顶。
如果柯南此时能够看见，绝对能一眼认出此处，简直就像是一年前自行毁灭黄昏别墅的翻版，只不过更加隐蔽地盘踞在荒岛山林之中，让人难以察觉。
“海上特勤到位了吗？”确定了位置，安室透猛打方向盘。
耳机不断传来声响——
“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二十分钟！”
“报告！空中救援队已接到调援申请，还有半小时！”
“目标十公里外山体已经包围完毕！沿海区域还在封锁中！”
安室透心里的压抑减少了一分，有后援的力量支撑的感觉的确不一样，不像在卧底时单枪匹马走钢丝，背后总算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
“……FBI狙击组已准备完毕。”一个熟悉的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
安室透微微挑眉：“赤井秀一？你这么快就……”
“朱蒂已经从沟口先生那里取到了反洗脑的特效药，一小时内到，”赤井秀一似乎咬着烟，但不影响他清晰的口齿，以及表达决心时的低沉，“那家伙得活着回到阳光底下，无论后续会有多少麻烦事等着他，那就该你操心了，反正，我答应过雪浦。”
安室透沉默了半晌，轻叹了一声：“我也答应过他。”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暂时平静下来的黑皮书，换挡的间隙抚过漆黑的封皮，空无一字的“书”仿佛写满了那两个人的颠沛流离的这些年。
他们都答应过的，会回来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