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2/2)
所以,也许是他做的还不够完美。
温子良没说话,面色绷紧,宁璃心口忽地一疼。
“你今天状态不对,我能感觉到。”宁璃语气笃定,偏又轻柔,挑动着温子良脑中名为理智的弦。
酸胀感侵占心房,温子良眼角发涩。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不会莫名其妙去提那根银簪。”宁璃继续道。
她不肯给温子良喘息的空间,字字精准,温子良了解宁璃,可宁璃一样太了解他,温子良第一次失控吻住宁璃的那一晚,发现宁璃放在扶野办公室很多年不曾记起的银簪,宁璃唯一一次用过它还是当初为了参加发布会,随手拿了这根银簪。
并且不是宁璃自己拿的,是娜琳随便选的。
这根银簪于宁璃而言,从来没有特殊意义。
从前是,现在是,未来更是。
只不过是她钟意这根银簪的雕工。
可她钟意的东西很多,也不差一根银簪。
女声散尽,温子良捏住手帕的动作顿了顿,心思全被宁璃勾走。
没撞见宁璃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像一个无理取闹的莽夫。
以前,他最不屑被冲动支配的傀儡角色,可惜现在他把自己亲手变成了曾经最不屑的下品角色,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宁璃的每个字都在提醒他适可而止,但冲动告诉他......
他做不到。
“簪子我很喜欢。”宁璃温声道,温子良静静听着。
“因为是你的东西,我会更喜欢。”宁璃话腔平静,不见一点勉强,她本来就没怎么在意那根簪子,充其量记得当初是纪云庭在中间牵线搭桥联系到那位极有名气的雕刻师傅,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这一瞬,所有的不甘心、憋闷,甚至是折磨全部消失不见,温子良重重吐气,衬衫随着他的呼吸颤动。
那份埋在皮下如同弯弓的情绪突然弹回本位,就因为宁璃的两句话。
“那根银簪我早就放起来了。”宁璃告诉他,温子良暗暗咬牙。
少焉--
“那么,这件事可以结束了?”宁璃倾身靠近,连带着手也一并滑入温子良掌中。
手指擦过男人掌心的力度颇重,亦如她的人那般存在感极强,熨烫着温子良心底喷涌而出的阴郁,他顺势抓稳宁璃的手,很稳,也很快。
暗藏一击必杀的迅捷,猛烈燥热。
两人的手纠缠在一起,被厚重的手帕微微盖住,宁璃的手被男人紧紧握着,动弹不得,并没有发现男人眸中升起的狂热情态。
手帕的质感对得起价位,遮在两只手上方似一层巨雾,隔绝掉冷意,温子良捏住女人的手,近乎于厮磨。
“抱歉,我本来不想这样,可是我忍不了。”温子良擡眸回道,声腔与两人不欢而散的那夜一模一样,沉哑到极点,每个音节都满含着没能爆发而出的隐忍情绪。
他在主动为自己的执拗道歉,宁璃心脏狠狠一跳。
“我真的做不到。”温子良自嘲反笑,宁璃才看到男人赤红的眼尾。
那里填满狼狈、难堪,乃至不安。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宁璃嗅出不对味道。
旋即,宁璃莫名其妙记起来廖文辉口中的那张照片。
对上温子良颓废的眼风,宁璃心中浮现阵阵直觉。
他看到了照片,是么?
“想问什么就问。”宁璃轻声道。
听着,温子良几度绷不住的理智被彻底撕裂,抓住宁璃的那只手顿时收到最紧。
掌心汗渍滑腻,温子良似是生怕抓不住她,越发用力,宁璃整个人被拉扯到身形轻颤,向他的胸|膛栽倒。
“27号下午,你在哪里。”温子良尾音震颤,宁璃听得出他在尽力忍耐。
“照片是真的。”猝然,宁璃回答道,温子良心一凉,眸光变得悲哀。
“但你看到的所有话都是假的。”接着,宁璃话锋一转。
廖文辉当晚在她面前悄悄露口风之后,宁璃有关注过消息,确实处理到没有一点痕迹,宁璃原以为消息应该不会传到港城这边来,但这一次她好像算错了。
照片具体是怎么传出来的,廖文辉并没有告诉她。
媒体会说什么话宁璃能想得到,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照片早被完美处理掉。
就像廖文辉所说的,可能是Uncle事忙没能注意到。
“我和他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既没有情分,也不会再有交集。”宁璃音腔婉柔。
四两拨千斤的腔调抚平温子良眼中翻滚的暴戾,男人似是辨认着什么,很像一只被伤t害过的野狼,不再狂妄,唯有惊惧,宁璃久久不能从男人的眼神中退出,她好像看到了......
痛、苦。
“消息很突然,不过已经被Uncle解决了,温子良,我宁璃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宁璃缓声道,仿佛一剂强心针注入他的心田,温子良渐渐放开呼吸。
从未体验过的情绪波动,今天他在宁璃身上全部尝过了。
闻言,温子良出现一瞬耳鸣。
18天的情绪堆积在宁璃话落那一秒全线迸发,把温子良的思绪炸得粉碎,他愣愣地对着宁璃的目光,一时间竟忘记说话,反倒让宁璃漏掉半拍心跳。
终于,温子良的视线有了焦点,他没有回答,努力平复着急促呼吸。
过去很久,久到宁璃以为温子良最终会选择越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启了唇:
“阿璃,不要骗我。”
“如果要这样做,记得演一辈子,我可以接受。”温子良声音沙哑,似碎石碾过,含糊却也狠绝,也暗存着无数卑微。
听后,宁璃平静的心弦酥掉半截。
言罢,温子良抿着唇,心思未明,攥着宁璃的手紧了又紧,宁璃顾着他,也没把手抽出来,任由他握着。
温子良的心绪此刻乱到极点,连宁璃口中那句已经被Uncle解决了都没在意。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宁璃开口问。
“没有。”温子良沉哼,周身几近绝望的入骨痛意又一次被宁璃几个字打散,让他全身无力。
见状,宁璃眸光颤动,思路冷不丁被拉回几年前。
她在研究动物纪录片的时候专门观察过狼这个物种,有一幕她记得清晰。
被狼群抛下的一只孤狼遍体鳞伤,是路过的好心人救下它,宁璃忘不了导演最后说过的那句话--
那匹狼,暴虐而又虚弱,却能牢牢抓人眼球。
两人静下来,让宁璃不太适应。
“有机会带你去苏城见......”然而,宁璃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温子良发狠吻着。
话淹没在炙热的吐息里,男人试图把一切无法说出口的艰涩情愫用唇渡给她。
被手帕盖住的两只手紧紧缠绕,温子良逼着宁璃与自己十指相扣,用长指霸道挑开宁璃的五指,手帕边角被卷入两人相缠的指缝,宁璃的另一只手同样被死死按在桌面上。
宁璃双臂被温子良扣着,肩也只好顺着温子良的力量向后打开。
只过去几秒,宁璃牙关一咬,男人吃痛放过她。
“你就不想见见我的家人?”宁璃声线低柔,含着化不开的烈情。
闻声,温子良松手,擡手摘下眼镜丢到桌上。
“啪!”金属撞击茶桌形成不小声响,好似裹挟着一股说不清的狠劲,宁璃被惊到。
正当她说话的那瞬,温子良眉心紧蹙,舌尖朝向唇外轻轻顶了一下。
上面冒着血珠,宁璃怔住。
温子良咽下口中的血腥味,像是回味着宁璃的话,动作粗糙随意。
“我的荣幸。”温子良眉眼放松,面色不再紧绷,有点耍无赖的意味,宁璃轻笑。
空气不似方才那样浑浊厚重,温子良无声弯弯唇。
“可以提个要求么?”
“你说。”宁璃扬声道。
“这段时间,你能不能不提其他人。”温子良眯起眸子,有点理直气壮,亦有无可奈何。
宁璃:“......”
话落,宁璃忍着笑算是答应。
看着宁璃失笑的那张面容,温子良心中一松,抓着手帕抹去指腹的血迹,举止迟缓。
许是心底死结被解开,眼下竟增了几分考究,优雅矜贵。
男人动作徐徐,他就站在宁璃眼前,宁璃没办法不去看。
盯着男人良久,宁璃眼皮猛跳,觉得温子良指间的手帕很眼熟,好像在温子良的书房抽屉里见过一次。
血渍浸透指纹,温子良擦得仔细,连指缝也没放过,他望着宁璃轻闪的眼睛,还是一如往常的绅士语调:
“怎么不说话?”
倏然间,宁璃梦回那通勾她心乱失眠的电话,她扫过温子良的掌中手帕,恰好看到温子良动动指骨的样子,那只手的每一寸都透露着势在必得。
“哒。”手帕被丢进杂物桶,宁璃目光定格在温子良的那只手。
宁璃不知道的是,她的直觉......
是对的。
温子良书房里面的杂物桶和这里的杂物桶所摆放的位置,分毫不差。
绣着鸢尾花图案的手帕,那晚两人通话的时候,温子良也用过。
顿时,宁璃条件反射般缩手,指尖似是被猛火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