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修)(2/2)
这边,纪宗仁话说到一半就被匆匆打断。
“许叔。”宁璃眼神生变,怎么是许伟泽。
许伟泽穿着运动服却气息不稳,明显是跑过来的。
“六爷在外面等您。”许伟泽扫过纪宗仁生出嘲讽怒意的脸色说着,宁璃心起波澜。
高级侍从不敢随意乱动,独属于龙石种的强烈光感此刻犹如锋刃,射痛所有人的眼,许伟泽欲言又止,宁璃眼皮一跳。
那个挂件的雕刻师傅不是别人,正是温子良的父亲温潮生!
温潮生的雕工几十年难出一个,宁志勋怎会不认识。
纪宗仁根本就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把龙钩挂件的事说出来为难宁璃!许伟泽生怕自己晚到让纪宗仁得逞。
“宁璃!”纪宗仁忍了很久,终于克制不住脾气。
“温六那样的人不会让你驯服掌控的,你最好清醒一点。”
“他的承诺是有附加条件的,就像这次一样,他能越过你做决定下次就能踩着你上位!”
“信他,你一定会后悔。”
平淡言辞,掷地有声,字字捅穿肺管,宁璃心头微窒。
纪宗仁声音颇大,荡至耳中宛若钟鸣,宁璃下意识蹙眉。
许伟泽在旁边简直抓狂,这不是明着挑拨离间么?
纪宗仁疯了?!
宁璃微微侧身看着纪宗仁那张笃定的嘴脸,忽然哼笑。
“你信不信无所谓,如果没有温六,以你的能力今天是可以从我手里套走一点好处的。”
“今天是一点好处,谁知道明天是什么,不过凭你的手段总不可能让温六顺顺利利吞掉扶野。”纪宗仁轻笑反问。
惨遭无视的许伟泽情急之下就想先带着宁璃走,论段位他拼不过纪宗仁,再放任纪宗仁胡说下去早晚要出事!
“你站着。”宁璃朝着许伟泽扬起下巴,许伟泽乖乖站好闭嘴。
见状,纪宗仁眉心一拧,许伟泽是温氏的老人,宁璃竟然敢对着许伟泽大呼小叫?
“能走到这个位置,我相信你不是天真的人,那一点情分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早做准备对你没坏处,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句话当做长辈劝告。”纪宗仁放低声线,许伟泽几次想开口却皆被宁璃拦下。
“嗡嗡嗡。”许伟泽的手机不停震动,可宁t璃不说话他不敢随便动作。
“先处理。”宁璃朝他扬眉,声音舒缓。
点开屏幕,许伟泽发现是温子良的消息,宁璃自然也看到了。
蓦地,许伟泽冷静下来。
对上女人暗藏兴味的双眼,他思绪回笼。
很久前,温子良放水纵着宁璃越过温氏从陈嘉豪手里买下的玉佛,这玉佛早就是宁璃的东西。
陈嘉豪那么精明的商人都对她俯首称臣,可以说只要宁璃和温氏合作的雕刻线开发成功,宁璃就是头号功臣。
那尊玉佛可不是奢侈品,而是权力的载体。
事情一直是宁璃负责接洽。
宁璃在港娱的人脉让前段时间的表演热度爆掉,正好借着新产品线吸引手艺精湛的雕刻师傅,等于是把扶野和温氏后面的雕刻生意合起来了。
许伟泽记得宁璃有一次用了吴世亨的雕刻作品研磨香粉,后来引过来一大批看中雕刻手艺的年轻买家,吴世亨的工作室因此小赚几笔。
就是这几笔,帮助吴世亨工作室的几位年轻雕刻师获了业内奖项,也有了几十万粉丝。
这一切,仅仅源于宁璃的几句话。
利益捆绑最稳,温子良当时明明能把那玉佛扣住的,可温子良没有,故意放了水让宁璃摸到核心权力,意味着宁璃终将变成自己人。
宁璃的选择实在太多,就算没了纪家,还会有第二、第三个选择。
如果不放出来触及核心利益的特|级诱饵,根本钓不住宁璃的胃口。
再者,温氏从来没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规矩。
所以.......不管这段感情出现怎样的问题,共同利益存在,这段关系就没有结束的可能,宁璃不先松口,她一定是温氏的人。
对症下药,用宁璃最想得到的东西钓她胃口,给自己一个接近宁璃的机会,同样也封死除自己之外任何一人威胁到这段危险关系的机会,包括温子良自己。
为了留住宁璃还真是煞费苦心。
堵上自己,押着温氏,献上权力。
一段露水情缘都能搭上这样深沉的城府,处处算计,甚至不介意亲手算计自己,许伟泽头皮发麻。
场面寂静,半晌,宁璃启唇:
“抱歉,我不太擅长听劝。”
女声桀骜难驯,反骨刺人,瞬间捅破纪宗仁那副虚伪假面。
让纵横生意场几十年的纪宗仁难堪至极,许伟泽狠狠松下一口气,事到如今他才明白温子良想从宁璃身上得到什么。
是信任。
蛇一向冷血,带着体温的信任要么不存在,要么只给一人。
今天,奇迹发生了。
而得到这份天赐礼物的幸运儿,不是别的男人,是他温子良。
无论是基于利益出发的信任,还是出自情感冲动的信任,在温子良心里都算宁璃对他的信任,他不在乎宁璃是不是因为利益才留下来。
他只要宁璃在身边。
*
宁璃出来的时候,男人正站在车旁边等着她。
加长版幻影车高有1.6米多,雪茄型车身与手工腰线藏满英式古板气息。
白色相比起黑色增添几分温润,带着不骄不躁的绅士感,矜贵霸道。
今天气温偏高,男人穿了身亚麻休闲西服,浅米色与远处碧蓝色完美相融,温和雅致,好似油画。
近6米长的大型车也失去光耀,沦为陪衬。
周遭寂静,宁璃走过来的那瞬温子良擡眼看过来,男人鼻骨上架着副墨镜,亚麻面料带来的慵懒气韵没能抵消那份深埋于骨的果敢狠厉。
许伟泽今天在会所见人,被温子良临时命令去砸纪宗仁的场子,并没有和宁璃一起离开。
阳光刺眼,温子良朝着宁璃微微张开手臂,替她挡掉一部分光线。
下瞬,宁璃额头一热。
亲吻声缠绕耳畔,宁璃心头微窒,温子良双手轻扶她的后颈,倾身吻住女人的额心。
蜻蜓点水,虔诚温柔。
“先上车?”温子良低头在女人颈窝里说着,声线含糊,却是极致缱绻。
男音刚落,打开车门的轻微闷响就在耳边震起,宁璃弯腰准备上车的时候,视线扫到温子良腕间的表。
朗格历史上工艺最繁琐的作品--Grandplication。
组装机芯工艺极其复杂,德式韵味自带机械感,低调精细。
“早上怎么没见你戴它?”宁璃扫过自己手上的腕表笑问,腕表上展示着独属于朗格的精湛技艺。
炽光射下,在两人表盘上映出耀眼痕迹,像极情侣款。
宁璃眯眸,他们什么时候默契到连戴表这件事都能碰巧了?
“先上车。”温子良并不回答,声音中含着点心虚。
腕表其实是他今早特地跟着宁璃换的,还特地叫人从祖宅送来一块和宁璃腕间那块拥有相似工艺的腕表。
睨了一眼男人身上的西服,又看看自己,两人的衣服色系相近,宁璃没忍住勾起唇角。
“对了,纪宗仁刚才拿出来一个挂件。”宁璃说道,温子良搭着车门的动作微顿,心底狂澜乍起。
“他威胁你了?”
“没有。”宁璃轻笑,旋即示意男人上车,温子良没摸透她什么意思,只能先乖乖照做。
上车后,两人无话,温子良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打破沉默,旁边的宁璃倒是自在,打开斜后方的冷柜拿了瓶冰水喝。
良久,宁璃掀唇:
“我虽然摸不准他的意思,但多少能猜到些。”
“如果我不介入,你......”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温子良侧眸看她,他知道宁璃担心的点,能让纪宗仁亲自动手的事绝对不一般,至少宁璃能猜到纪宗仁这是想掐住他的“七寸”。
纪宗仁有没有能力借着他父亲生前的那块龙钩挂件挑事,要用最后的结果说话。
游戏还没结束,谁都下不了定论。
“东西对你很重要?”宁璃问回去,手指摩挲着瓶身,心绪微拧,纪宗仁不是信徒,送见面礼这种事纪宗仁做不来,所以必有目的。
应该是钻空子拿了温家的东西,这个东西对温子良而言很关键,而且......
八成和温潮生有关。
走出来的时候宁璃终于想起方才那颗福豆吊坠的雕刻师傅是谁,宁志勋曾经提起过。
是温潮生。
“嗯。”温子良发闷,宁璃眉心轻蹙正欲回答,怎料男人匆匆堵住她所有的话。
“那是我父亲的东西,纪宗仁拿走多久,温氏就会从他手里讨回来多少利息。”
“阿璃,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夹在中间为难,我也不会让纪宗仁有机会从你下手。”男人声声暴戾。
意味着今天的所有都是他算好的,从早上开始,而不是从许伟泽出现开始。
闻声,宁璃扬眉。
事关温子良的父亲,宁璃还是不愿负担太多。
假设后面纪宗仁耍阴招让东西出了问题,事情传开一人一个说法,谁都料不准最后传言会变成什么样。
她比较喜欢把不好的结果扼杀在襁褓。
谈情说爱,自然要开心点。
况且,她可从不是善人,即便纪宗仁真的用这件事来威胁,她也有无数办法让纪宗仁有苦难言,最多是周旋时费点精力。
一共两个选择,要么像现在一样把纪宗仁逼上绝路,要么她松口先让纪宗仁拿出温潮生的东西。
扶野和温氏利益捆绑,这次惹怒纪宗仁,后面扶野和温氏的合作必受影响。
她这边不松口的最终结局就是要温子良扛下来纪宗仁的报复,否则温子良今天算计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属于匹夫之勇。
“大概要多久能拿回来。”宁璃好奇。
“快了,看纪云庭和他。”温子良实话实说,却显意味深长。
“那就......等你好消息?”宁璃突然改变主意,心房塌陷,注入热风,融化掉她的心理防线。
目前算是纪宗仁阴了温子良一把,不过这事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温子良有把握搞定,这个隐患就不会存在,宁璃也没必要防患于未然。
闻言,温子良摘掉墨镜,唇边笑意含着些庆幸。
“不会让你失望。”他看着宁璃认真道,声调平淡沉稳。
两人共事有段时间,宁璃的意思他明白。
口头支票没用,那就证明给她看。
话落那刹,不远处纪宗仁被人护着走出来,两拨人距离不算远,温子良坐在车内正好能看清纪宗仁凝重的面色。
倏地,车窗滑降,温子良撞上纪t宗仁投来的视线,对面的纪宗仁明显一愣。
下一秒,男人缓缓扬笑,毒辣阴郁。
挑衅意味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