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修)(2/2)
他、不、明、白。
“这是你算好的,现在反过来问我?”纪云庭沉声点破。
听罢,温子良挑眉,并不避讳。
“作为对手,欣赏你和单纯踩你并不冲突。”
纪云庭反笑,动了手段把他引回来,然后让他看着纪家一点一点被吞掉。
蓦地,两人对视,无形硝烟呛鼻割喉。
灯光恰好点亮男人的眼梢血痕,纪云庭噎住。
即便温国笙已经进去,温兆宇被温子良搞到走投无路,可当年温家的两条人命......再也回不来了。
纪家始终欠温子良一个说法,t即便明面上这两条人命与纪家无关。
哪怕他得知一切的时候早就无力回天。
“你和秦钧霖联手吞掉纪家只是时间问题,一个纪兆明根本困不住你,我已经没有价值,何必从我下手?”纪云庭问得平静。
秦氏地产最初是做玉石发家的,秦钧霖本人野心极大,早就想把手伸到重奢和硬奢这个碗里,纪家踩着秦家上位,现在不过是风水轮流转。
“谈笔生意?”温子良声腔沉稳。
话毕,男人眼底存笑,声声引导、
顶级猎手扣动扳机前最后的怜悯,放恣倨傲。
闻声,纪云庭沉默,心绪猛地弹回返港那日。
那一天,温子良就是这样嘲弄凉薄的眼神。
......
一月前,纪家。
“抱歉少爷,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不许您进门。”保镖言辞为难,纪云庭面色沉冷。
港城突然飘雨,细碎雨滴打在脸上,模糊视觉,纪云庭心凉半寸。
“告诉阿爷,事情很急。”纪云庭不肯死心。
几分钟后,管家从车上下来与保镖交谈。
管家是纪宗仁身边的人,纪云庭以长辈尊称敬了很多年,管家一到,纪云庭心弦放平。
哪知,得到的唯有当头一棒。
“少爷,您不如去见见兆明先生。”话毕,管家上车离开。
半晌,雨越下越大,纪云庭启唇轻问:
“纪兆明在哪里。”
保镖硬着头皮说出地址。
纪兆明在一家半山会所,半小时后,纪云庭终于赶到,包厢房门打开那刹,纪云庭全身血液好似冻住。
厢房内部全是在港城有些话语权的角色,纪兆明大笑着好不风光,而被奉为座上宾的男人......
是温子良。
男人身着银蓝色衬衫米白色西装,矫矫不群,端方矜贵。
包厢内灼光刺目,而外面光线昏暗,纪云庭恰好处于一片暗光下,气场意外阴沉。
半年前,他就是站在那样清明的亮光下,俯视一切。
这一秒的他,只配在暗处生存。
“阿庭,过来坐啊。”纪兆明哼笑。
听后,纪云庭擡步进门。
“纪兆明,这个位置不是你能坐的。”纪云庭开门见山,语气乖张。
其他人屏息凝神,不敢搭话。
纪兆明按着心头火,只恨不能一拳砸烂纪云庭那张脸。
然而不等纪兆明开口,男人猝然起身,其他人跟着站起,只有纪兆明一人坐着,纪云庭笑得讽刺。
坐在纪家的最高位,号召力却不及温子良万分之一,其他人臣服的是谁,还不明白么?
见状,纪兆明心底怨恨。
温子良算什么东西?!
谁也没管纪兆明的不甘,两人面对面站立,温子良低声邀请:
“一起?”
“你的叔父都在路上。”温子良笑道。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谁都明白这些纪家长辈一旦站在温氏后面,意味着纪家再也无法摆脱温氏,日后温子良想怎样拿捏纪家都可以。
而唯一一个看透全局的纪云庭......被纪家亲手踢出局,纪云庭不是没有时间救场,而是没人给他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家这座高山轰然倒塌。
温子良侧身对着保镖挑眉,保镖立刻意会,把其他人先送出去。
眨眼间,包厢只剩温子良和纪云庭两人。
“我说过,后悔可以加筹码,我现在还不想把事情做绝。”温子良沉哼。
纪宗仁被送进港荣后,纪云庭本欲立刻赶回,奈何纪宗仁在港城这边把控局面,说什么都不肯放纪云庭返港,纪云庭终究担心纪宗仁的身体,多方打听后得知纪宗仁身体无恙,这才放弃返港计划。
后面紧接着就是纪兆明上位,那时纪云庭才看透......
不许他返港,关窍原来在纪兆明身上。
那段时期,纪兆明破天荒展露手腕,让纪家上下对其刮目相看,纪云庭不是没怀疑过,而是分身乏术只好选择相信纪兆明是幡然醒悟。
结果纪兆明在纪家的地位刚稳固,后脚就把纪家卖了。
收购股权是开始,绝不是结束,温子良的胃口有多大,纪云庭太清楚。
分明就是温子良在后面提点纪兆明,所有人被温子良摆了一道,纪兆明居然天真到以为这样就能入了温子良的眼,有机会分走温子良手里的蛋糕。
做、梦。
“从你起反心开始,你在纪家就没机会了。”温子良启唇,纪云庭无力反笑,这么多年他只有在宁璃这件事上忤逆过家族。
“我也是从纪家出来的,和他们没什么不同。”纪云庭声音沉哑,他被阿爷驱逐出港的不久后,温子良就派人找过他,试图拉拢,他从未想过温子良会走这步棋,在棋局未定的情况下收买对手......
无异于刀头舔血。
闻言,温子良并未回答,纪云庭咬牙。
倘若他和温家的两条人命有牵扯,他的下场会和纪家其他人一样,温子良连基本尊重都不会给他。
拉拢,是因为把他排除在那件人命关天的事之外。
想起男人方才的话语,纪云庭垂眸。
不想把事情做绝,这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温子良在等他主动松口,他还有机会加码谈条件。
错过这个机会,他势必要和温子良以及纪家所有人死磕到底。
平心而论,如今的他没有资本玩鱼死网破的游戏。
被温子良逼到死路,他认。
无非是他棋差一招,但为什么连阿爷也要逼他?
他对纪家仁至义尽,把前半生全部押给纪家,到头来仍然一无所有。
纪兆明这几个月做过的事,他反反复复做了十年。
十年间,他为纪家争取过多少利益,拿下过多少笔大型合作,可是阿爷永远看不到他做的,纪兆明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就能完全取代他,那他这十年算什么?
“我对拉拢废物这件事,没兴趣。”温子良淡笑。
字字不提纪兆明的姓名,却字字都在点纪兆明。
言下之意:被他拉拢,是天赐的机会。
拉拢与压制,是天壤之别。
听罢,纪云庭死死拧拳。
温子良静静站着,眼风薄凉。
男人眸底射出来的灼芒像极一个人。
倏地,纪云庭脑海中闪过离港那日,宁璃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语--
父亲一直很欣赏你,整个纪家,父亲也只欣赏过你。
......
包厢。
周遭岑寂,只剩众人的呼吸声响。
纪云庭定定看着男人的眼睛,无力感从脊髓蔓延直到堵塞四肢。
宁璃提醒过他,志勋叔同样暗示过他,温子良仅仅是最后把这层纸捅破而已。
谁都看得一清二楚,唯独他看不出来。
“我的耐心不多。”温子良提醒。
“条件,以及我需要做什么。”纪云庭话音低沉。
“除去温氏,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在这个时候保你,抱歉,你没有选择。”男人腔调沉着,尽在掌握的睥睨感无孔不钻,强势入肺。
闻言,纪云庭扯唇,这话就等于明着告诉他--
他要先做事,之后才能再谈条件。
“你要做的很简单,把你手里那条生意线从纪家分出来。”温子良淡淡道。
话毕,众人倒吸冷气,纪云庭手里的生意线等于是纪家命脉,这条线一动,必定会惊动纪宗仁,更何况是直接分出去。
而且这条线是当年纪宗仁亲手交给纪云庭的。
“你想让我们反目?”纪云庭压低声线,温子良眉梢轻挑。
“温子良,别太过火。”纪云庭声藏暴怒,纪兆明宁可卖掉纪家也不听他一句劝,他不介意下手清理掉纪兆明,但阿爷对他毕竟有栽培恩情,他的确要挣脱桎梏,却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赌一次,怎么样?”温子良问他。
“十天之内,纪宗仁一定会想办法捏住你的死xue。”温子良唇边漾起浅弧,漫不经心的恶劣将纪云庭的清醒飞速搅浑。
纪云庭上前抓住温子良的衣领,砰的一声,把人按在椅背上。
雷哲情急之下想要动手,被温子良一个手势挡下。
“我等你自己点头答应。”男人说得温吞,几乎是踩着纪云庭的底线吐字,纪云庭心口猛然伏动,气息不稳。
“砰!”纪云庭提拳砸在温子良身后的墙壁上,闷响逼人。
温子良偏头躲过,两人距离较近,他的唇角被纪云庭的关节扫到,溢出点点血迹。
下瞬,温子良擡手按住唇角,抹去那一点猩红印记,动作舒缓,雅贵风度半点未减。
今天温子良依旧穿着银蓝色衬衫与米白色西装,从容俊逸。
只是袖口从贝母换成了宝石。
“你下t不去手,但他们可以。”温子良扬眉淡笑,接下纪云庭的狂暴情绪。
男人温和舒泰的语调藏着嗅到血腥猎物的兴奋,让纪云庭头皮发麻。
一句他们,彻底粉碎纪云庭的理智围栏,温子良眸中的引导兴味越来越浓,纪云庭怫然变色,整个人似是砍断腿骨的孤狼。
“温六,做事别太过。”纪云庭说到最后靠着呼吸发声,早已失去思考能力。
言罢,纪云庭猝然松手,挥臂砸过去。
“砰。”温子良擡腕徒手接住纪云庭的拳头,旋即收紧五指,狠狠反拧。
关节之间的摩擦碎音如同蚁虫啃噬听觉神经,纪云庭手臂顿时一酸,冷汗顺着他的侧脸流下,浸湿鬓发。
纪云庭毕竟不是行家,出拳只能靠着一腔狠劲,温子良重握纪云庭的拳头,轻易抵下这股力道。
男人手背凸起的骨节顶住皮肉,关节周围泛起青白色,温子良渐渐蓄力,眉眼蒙上戾意。
半晌,温子良目光越过纪云庭那张惨白的面孔,忽然张开五指,放开纪云庭。
瞬时,纪云庭手臂下坠,钝痛感席卷全身,唤醒沉睡的逻辑猛兽。
“清醒了么?”温子良尾调浅扬。
说罢,温子良屈膝站起,长指拨弄着袖口,泰然玩味。
纪云庭扶桌猛咳,耳边传开温子良极有辨识度的声音,让他思维混乱。
他根本听不清温子良说了什么,脑中只剩下温子良那句--
你下不去手,但他们可以。
良久,纪云庭心头窒息。
身心的双重痛楚夹击脑神经,叫他无法站稳。
他不是不可以让位,被阿爷踢出港城总部后他想过放下权势,因为那是阿爷的选择,他会逼着自己接受。
纪兆明刚坐上掌权人位置的时候,他在后面提点过纪兆明。
尽管以纪兆明的性格绝不会感谢他,可为了纪家他不得不做,他不介意被永远藏在幕后,可最后他又得到了什么?
只有被放弃。
“我给纪兆明递过信号,只要他肯听我一句劝,我绝不会威胁他的地位,我不明白。”纪云庭低吼,他已给过纪兆明承诺,纪兆明接纳他的意见,就可以把纪家从这次的围剿危机中救出来,同时也能坐稳纪家掌权人的位置。
但纪兆明一定要把温氏引进来,温氏带着秦氏介入纪家,等于把纪家的后门朝着温氏打开,纪家完蛋就是时间问题。
与狼共舞这种事不是谁都能做的,纪兆明的那点道行对上温氏没有任何胜算,他为纪兆明打点好一切,甚至起了为纪兆明铺路的心思,结果纪兆明还是要卖掉纪家。
纪家倒了,纪兆明会好到哪里去?
俄顷--
“你真的不懂吗?”温子良淡问。
纪云庭擡头,身影僵直。
“纪云庭,你不了解他们,更不了解阿璃,以阿璃的作风最初绝对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把握住。”温子良声音慵懒。
扶野和各路资本属于双向筛选的关系。
最开始,他看得出来宁璃在比较温氏和纪家,直到温兆宇一次又一次顶着纪云庭的头衔为难扶野,扶野要的是合作伙伴,不是自认高人一等的祖宗,扶野所代表的不只是一条有关香文化的生意线。
宁璃这些年四处搞投资,用投资所得到的回报养着香道这份事业,如果没有足够强悍的能力扶野早就被搞废了。
想要把小众文化做大,是需要本事的。
而温氏和纪家看中的其实是扶野熬过难关后的显性价值。
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好事,温氏和纪家会评估扶野的商业价值,反过来扶野一样会,而温氏和纪家所要做的,就是证明有足够能力托着扶野发展,那么以扶野的能力自然能带来超额回报。
双向筛选,重点在前面。
话落,温子良手掌浅搭纪云庭肩头,把人按在木椅上,暴戾强势。
“当时你我的处境是一样的,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阿璃最后选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温子良一语双关,纪云庭眼皮狂跳,温氏和扶野闹起来的那个阶段,温氏董事会的意见非常大,差点把要温子良踢出温氏。
那群老狐貍很会压人,这些纪云庭都知道。
里面有不少是看着温子良长大的父辈,长辈情分剪不断理还乱,温子良初上位圈内人人唱衰,涉及到情分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必会造成长期影响,就像是一个紧箍咒套在头上无法摘下。
可是温子良最终顶住压力把那些有异议的父辈全部架空。
这期间温子良担了无数骂名,被骂忘恩负义都算轻的,那些人恨不得温子良次日就暴毙。
事到如今,温子良稍稍从手里露出一点好处,砸钱养着那些父辈再无人敢出面挑事。
尝过最狠的手段,当然会乖乖听话。
有些人,不是说服的,而是以暴制暴制伏的。
集团的核心权力全在温子良手中握着,而他恰恰相反,他的决定永远在受掣肘,永远在受桎梏,永远没有自由。
不论是纪家对扶野,还是他对宁璃,他都没有做到摆平所有事,温子良在温氏被董事会卡着命脉,他在纪家被当年那两条人命的秘密钳住喉骨,本质上没区别。
假设这个秘密不存在,温兆宇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可他还要替纪家扫尾,温国笙进去前把温兆宇托付给阿爷,自然等于托付给他,温兆宇的存在似是一根钢针,堵在他的喉咙深处,不上不下。
想要自救,要么把这根钢针吞下去,要么就带着血丝吐出来。
哪一种选择都不亚于把他的全身骨头砸碎,纪云庭面容苍白,他犹豫过,挣扎过,最后还是决定用平衡的手段维持现状。
因为他确实下不了“毒手”,所以才让温兆宇找到机会对扶野发难,宁璃会失望.....
是意料之中。
纪云庭狠握桌边,用尽力气。
宁璃对纪家的期待值是被他亲手磨平的,哪怕宁璃对他没心思,倘若他能处理好温兆宇的问题,至少还能成为宁璃选中的合伙人。
然而这样的机会从他手心溜走,他怨不得任何人。
“你有很多次机会以暴制暴。”温子良启唇,纪云庭猛然合眼。
没错,温兆宇次次试探他的底线,他完全可以借着机会强行压制温兆宇,顺便把自己从当年那两条人命的秘密里面摘出去,这本就不是他该承担的东西,他只是不想让阿爷为难。
但他每一次都主动舍掉这样的好机会。
纪云庭生平第一次尝到噬脐莫及的悔恨滋味。
今日之前,他从未后悔过。
“至于纪兆明......”话至半途,温子良轻笑。
“他能做出来这种事,你早有预感,这些年不只是纪宗仁在培养你,但纪兆明是纪宗仁一手养废的。”
话音散尽,纪云庭失手掀翻手边茶杯。
港圈人人皆知,纪云庭的亲生父亲是个画家,无心做生意,而母亲胡翠仪手腕强硬,纪云庭是10岁之后才被送到纪宗仁身边。
在那之前,胡翠仪对纪云庭的要求一直非常高。
在港城混过二十多年以上的角色,都能品出来纪云庭做事带着母亲胡翠仪的影子,不过纪兆明就没那么幸运了。
作为纪宗仁的老来子,纪兆明根本没有真本事,歪门邪道的阴招倒是学了不少。
回想着过往重重,纪云庭全身凉透,他防过纪兆明,却没对纪兆明动过狠心,不过是觉得纪兆明不至于为了一己私欲搞垮纪家,他终究选择退让,可千算万算没料到纪兆明真把纪家卖掉,纪兆明如此,那阿爷呢?
茶水烫红纪云庭的手背,他却恍若不知。
所以,他是纪家培养出来的出色作品?
不够听话就要被舍弃?
“咔哒。”温子良挑起指尖拨正倒下的茶杯,清脆声响此刻分外恼人,男人并不理会纪云庭的失魂落魄,字字珠玑:
“邀请她进入这场游戏,难道还要她去守你的规矩吗?”
闻声,纪云庭目眦欲裂,宁璃充其量给他传递过合作信号,有关感情方面的讯号一次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执着地等了十多年,他以为这样做早晚会让宁璃看到他的存在,今天他才看明白......
在宁璃面前,没有挑起她的兴趣就去苦等,本身就是一种傲慢,纪云庭抿唇,只觉心肺被撕开一道裂缝。
他可以等,宁璃也可以不接受。
谁t也不欠谁。
摆不平身边的烂事,给不了宁璃想要的自由环境,做不到完全掌控纪家,哪一条都足够判他“死刑”。
包厢岑寂,温子良似是想起什么,笑音从胸|腔溢出,缱倦偏执。
“纪云庭。”温子良叫他,纪云庭回神。
男人手掌覆着茶杯口,倾倒性的压迫气度席卷包厢,阴鸷贪肆。
“被她征服,是种荣耀。”话落那瞬,男人眼眸微眯,几近疯狂的渴望与享受如同暴风,似要掀翻一切。
米白色西装低调纯净,清越温和,这是宁璃最钟意的一种白色。
纪云庭清楚地记得,宁璃说过不喜欢太过火的东西,包括人,他从来不曾忘记。
温子良松手,茶杯随着动作轻轻晃荡,纪云庭下意识摒住呼吸。
儒雅皮相挡住男人骨子里滚热的攫取欲,温柔绅士。
衬衫纽扣颗颗扣紧,包裹着强劲有力的胸|膛,镇压视觉神经。
这一刻,男人抹去暴戾恣睢的气息,像一匹极易驯服的矫健良马。
“我的兴致只能维持十天,你没有太多时间。”温子良淡声下令。
言罢,男人带着雷哲离开。
......
五日后,江南陵洲。
宁璃在今天一共安排了三场演出,现在刚刚结束第二场。
“最后一场在三小时后,不用太急,宁姐。”娜琳说道,宁璃点头。
“还有......主办方那边要你去后台见个人。”
“谁?”宁璃扬眉,娜琳诚实摇头。
“很急?”
“不急的,他们让你休息好再去。”说着,娜琳还有点好奇。
哪路神仙人物,这么贴心?
“知道了。”宁璃轻声回答。
在原地叮嘱娜琳一些事情,说完宁璃回到休息室坐着,连续两场表演并不轻松。
宁璃低眉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目光在等我两个字上定格。
良久,宁璃收回视线,关掉手机休息。
大约两小时后--
“叩叩。”
“进。”宁璃说道,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宁小姐,客人在等您。”策划师小声道,宁璃没多想,只当是哪个投资商亲自到场。
策划师把她带进贵宾室,里面有一处隔断屏风,上面用的是镂雕技艺,中间缝隙隐约透出人影,宁璃眼风闪烁。
对面是个男人,露出一只手。
男人捏着刻刀,长指如修竹,手背脉络蜿蜒,每寸骨节的长度都似是经过了精密推算,无限接近完美。
“应该是人到了。”屏风那侧传出声音,拘谨恭敬。
男人未答,而是转动着手上刻刀。
一把简单至极的刀......竟也被玩出难以复制的上乘质感。
隔着屏风,宁璃看得不算清晰,心觉男人动作眼熟。
策划师小心提醒:“这是江南玉雕协会会长,就是港城温家那位。”
宁璃似被钉在原地,心底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