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2/2)
“啧,怎么有气无力的,在工作室里压力太大啦?”
“还行,其实挺好的。廖倩倩今天还跟我聊,让我考虑考虑,当工作室合伙人。”
“好啊!一看就是想用股份拴住你,怕你跳槽,而且就算你不跳槽,也保不齐有大厂来挖你,加上你又是国画系出身,万一脑子一热要走纯艺那条道,他们就找不到这么好的设计师了。依我看,其实技术入股挺好的,秦路阳家里又有点人脉,今后不愁谈不到好项目。”
姜洵出神地“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苏禾担心她:“你怎么回事儿,来姨妈啦?”
“不是……”
“那就是感情问题了。”苏禾猜中,“他找你啦?”
“嗯。”
“我就说,瞧你心不在焉的。虽然不清楚你俩目前什么情况,但你千万别苦恼,该上就上,管他三七二十一呢,一辈子就这么长,肯定要爱他个轰轰烈烈才能不负此生。”
“......你又看了哪部古偶剧?”
“哪有,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与其追悔莫及,不如先跨出那一步,毕竟犹豫只会让人败北。我就经常在想,万一我当时立马出手,说不定早就拿下秦路阳了,就算拿不下也没有遗憾,至少拼过,比暗戳戳后悔好多了。”
“真的吗......”
“对啊。我问你,假设啊,假设有一天,周屿程因为某个意外突然不在了,你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你会后悔吗?”
姜洵动了动眼皮,没说话。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直到新的一周,她照常待在工作室改方案,傍晚下班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听筒里是个老爷爷的声音,焦急又无助:“快来人民医院!小屿出事儿了!”
姜洵一惊,手机差点摔了。
挂电话急忙打车去医院,喘着气在人来人往的候诊厅里跑跑停停,电话回拨过去:“爷爷您在哪儿啊?”
那边笨拙地报了个位置,姜洵满头大汗跑到手术室门口,停下来茫然四顾。
一名护士立刻看过来:“你是林屿的家属?”
姜洵还没缓过气来,呆愣摇头:“我不是。”
护士“哦”了声没再说话,快步跟她错身去忙手头的事。
姜洵思绪空空,像经历一场巨浪,浪潮没过了沙滩,又莫名其妙退得无影无踪。
她静了静,空泛视线往边上落。
靠墙的组合长凳上坐着一个老人,正佝偻着背低头发呆,搭在膝盖上合紧的双手一直在抖。
她走上前小心询问:“爷爷,是您给我打电话吗?”
老人反应慢,几秒才擡头:“啊?”
姜洵蹲下来跟老人平视:“您说的小屿,是不是您家人?”
老人眸光一闪:“对,是我孙子!”
音落,姜洵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轻声解释:“您打错电话了。”
老人闻言诧异:“啊?我打错......打错了吗?”
说着,他掏出口袋里厚小的老人机,眯着眼睛摸索按键,半晌不得要领。
姜洵放轻力道拿过手机:“爷爷,给我吧,家人的号码您存了吗?”
“啊?我存了,存了的!”老人恍神地掏摸裤袋,摸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急忙翻开,年老积垢的食指颤颤指着号码,“在这儿,你看......”
姜洵照着号码拨了电话,那边说马上就来。
手机还回去,她坐下来陪老人等待,安抚情绪。
许久,医生终t于走出手术室,对大爷说您家孙子没事儿。
大爷喜极而泣执意要下跪,医生连忙把人扶起来劝抚。
姜洵默默离开,藏着心事经过一场陌生人的悲喜。
离开医院已经天黑。
恰过晚高峰,她沉凝着思绪坐地铁返回。
飞驰的空荡车厢微微晃动,她坐在长凳一端,突然很想给周屿程打个电话。
Seabed还在按规修整,就给开了个后门,不对外营业。
狐朋狗友闲不住,一见有机可乘,组团来室内泳池区闹腾。
周屿程懒得再游,无所事事泡在水里,宽阔肩背抵着泳池边缘。
他向后搭起手臂,仰头看玻璃顶,嘴里百无聊赖嚼着薄荷糖。
不知不觉,岸上放着的手机贴着胳膊肘震动,他满不在乎地晾了大半天。
最后一刻捞过来看,神情一凝。
——“哥哥!我来了!”
陈炎昭突然张开手脚扑进水里,一声巨响,周屿程接听键还没滑,手机唰一下飞了出去,在炸溅的大片水花里不知所踪。
水面从狂躁波动冷静至轻微荡漾,周屿程沉着脸静滞三秒,看水底一个发亮的屏幕缓缓变暗,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另一边,姜洵一头雾水。
他......挂了?
陈炎昭瞧他不对劲,顺着视线看过去。
完蛋。
周屿程是真生气了,直接在水里给他来一脚:“你他妈找死!”
岸上所有人闹得好好的,被他震怒的一声吓得紧绷。
陈炎昭狗趴式飞逃,在乱溅的水花里求饶:“哥哥我错了!将功补过行不行?”
“滚!”
陈炎昭滚是滚了,将功补过也没落下。
他打电话把姜洵叫到了Seabed后门,领她到泳池更衣室,人一带到他就拔腿开溜。
姜洵扒在门边瞄了瞄,刚想进去,周屿程恰好大幅度套上外套阔步走来,看见她时步伐一顿。
对视几秒,他微微皱眉:“怎么过来的?”
她耿直道:“地铁啊。”
周屿程问的不是这个,但她答了就答了,他也没再问。
已经四月末,气温升高,她外面套了件轻薄的针织开衫,里面就一件黑色吊带裙,稍微低点身子就能隐约现出一线旖旎。
姜洵觉察他野心十足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往前迈了一步,停在他面前,一手关门。
单人更衣室空间狭小,最里面是淋浴间,散着温热水汽。
他刚冲了澡,方才应该是急着离开,灯都顺手关了,只有通风窗漏进几缕月光,堪堪照亮。
昏暗里,周屿程垂眸打量她,不说话。
她接住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藏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半晌,他很轻地磨了磨后槽牙,意有所指地问:“热不热。”
她轻柔答:“有一点。”
气息近在咫尺,弥散又交融。
周屿程沉着呼吸,低哑声线染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热就别闷着,外套脱了。”
她闻声扬起眼睫,眸里流淌着清泉似的柔澄,直勾勾看着他。
“你帮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