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2/2)
陈裕菀抽了张纸,擦了手,跟两位行长告辞。
关于城东的八卦,陈裕菀没怎么听过,讲得最难听的也不过是贺洁雨为业绩是图,对手下非常严格,算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位跟陈裕菀同期到新岗位的小祝,调来城区后甚至都没有调整时间,就要和其他人一样高压。贺洁雨经常把她拎去办公室,加班也是常态。
贺洁雨上来就说城东上半年的成绩,拿丰厚的奖金吸引她,目的已然不言自明。
金琳菲如果没有进来告诉她郑澄汐就要走了,陈裕菀真会点头。
同事不好无碍,她都可以避着,但像郑澄汐这样佛口蛇心的领导,她是避都避不开的。
贺洁雨很好吗?当然未必,但至少不会把她当成假想敌。
陈裕菀觉得今天的例会过得很慢,她等了很久才等来郑澄汐挺直腰杆在台上说着告别词。她说建丽支行王琪钧离职,如今职位空缺,基于公司用人需要,她即将去往建丽支行负责对公业务。
一线城市分行部门老总到三线城市小分行做支行长,再由城区支行的行长去往县域支行做行长,怎么看都是在降职。
如果说前者是为了追求心上人,后者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裕菀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因为对公条线的人员调动,尤其是中层以上的人员调动,就算曹遇致这个正职同意了,也得经过一把手。必须得褚敏疑点头。
曹遇致会同意吗?曹遇致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把股东的女儿扔去县域,那就只可能是褚敏疑提的,甚至可能遭受过曹遇致的反对。
陈裕菀来不及找褚敏疑问清楚情况,郑澄汐失魂落魄地坐回她的位子上的同时,一个熟悉的面孔站上了讲台。
胡姿苑猛地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财会部部草怎么回事!”
谈周周也用手背拍拍陈裕菀,“桓哥怎么在这儿,不是前两周才给我们讲过报销流程?又来?加班上瘾么。”
陈裕菀蹙着眉,她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城南管零售的副行长说,“这位是财会部的沈东桓,今天起到我们城南支行做零售,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落落。前有高薪的对公经理宁愿跟上司传得不清不楚也要转零售,后有部室员工好好的办公室不坐要到一线站大堂。噢对,后者也降工资。
这掌声鼓了也是一头雾水。
可是,同理,陈裕菀也很容易想到,财会部和零售条线都归陈思锴管,沈东桓会计出身,又在财会快三年,再有一段时间或许就能升经理了,不可能这个关键时候放他下一线锻炼。
况且,如果是锻炼,也应该是借调,而不是调岗。
褚敏疑的借调尚且一日拖一日不知何时能回来,沈东桓这个调岗就更不用说了!
只有可能是,陈思锴把他弄下去的。
至于为了什么。
陈裕菀给沈东桓发了消息,问他会议之后能不能载她回家。
……
沈东桓没有上当。
他一直到十点半都没回陈裕菀,反而让钱浅给她发消息问她人到家没有。
陈裕菀原本想一个电话打过去把事情问清楚,最后还是不想当着沈东桓的面把这事儿戳破。
这人太喜欢做好事不留名。
“你打电话给我也没有用啊,他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说!”
陈裕菀道:“我总要弄清他跟陈思锴之间发生了什么。桓哥一天说不到十句话的人,你觉得他适合做营销吗?”
“这你放心,他骂起人来一句顶十句。”钱浅说。
“你心真大。”
“到底是谁心大啊?他心里惦记你你看不出来?”
陈裕菀沉默了。
或许有那么点,但他不明说,陈裕菀也不想把这件事揭穿,因为自己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会拒绝他。
她不想恋爱吗?
也不是,她也想身边有个人。
但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她没想法、没概念、没偏好。
跟她一起吃吃喝喝,阿浅、何总、阿苑、桃子、周周都可以;听她诉苦为她解答困惑,钟钰玉女士和陈舒年先生乃至四位老当益壮的老人家都可以……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说:“可是我只把他朋友,最开始是公司里的前辈,后来是朋友,好朋友。”
钱浅安静了很久,问:“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感动,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心动。”她没有说对不起,即便知道沈东桓在电话后面一起听。
他可能两个大拇指正噼噼啪啪在手机屏幕上乱点一通,但耳朵是肯定竖着的。
……
郑澄汐走,沈东桓来,前一天晚上的人员调动都与她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即便陈裕菀事先并不知情,回家后思维也有点涣散。
于是她点开公司通讯录找到沈东桓的主页,确定不是借调。
再点进郑澄汐的主页,却看见她的岗位并不是“建丽支行支行长”,而是“建丽支行副行长”。
她彻底没了睡意,但第二天中午才敢联系褚敏疑。
褚敏疑正在厨房里洗碗,电话是欧敏荷女士和阿灵小朋友接的。
阿灵点了接通,立马大声道:“喂!你好,这边是褚敏疑,请问哪位啊?”
梁西情小朋友虽然偶尔难缠,但还是很可爱的,听到她的声音陈裕菀的心情也松快了几分,“阿灵?你跟你阿敏叔在一起吗?”
阿灵趴在沙发上,闻言擡头看一眼欧敏荷,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她一指头戳在免提键上,“裕菀姐姐,你想阿灵了吗?还是想叔叔啦?”
“啊?”这哪跟哪儿啊?
陈裕菀觉得这家伙还是难缠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