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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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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裕菀不知道怎么回应,收了伞,擡眼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

车窗里亮着昏黄的灯光,褚敏疑的侧脸立在昏昧幽晦的灯光下,格外凌厉。

陈裕菀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在他家门口偶遇他的那一天,也是雨天,是傍晚,光线昏暗的室内,他一步步往屋里走。

留给她一个挺拔背影。

那天她也是,像现在这般,心跳停了一下。

多少天了呢?她也不记得了。现在光是业绩和沈东桓就让她焦头烂额,怎么会去关心一位领导借调走了多久。

她当然希望褚敏疑尽快回来,没他的剑州简直是群魔乱舞。

她告诉小钟女士自己要骑车了,先把电话挂断,褚敏疑恰好听见声音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陈裕菀抿了抿唇,很怪异。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陈裕菀下意识想后退,但还是走上前打了招呼:“领导,您怎么来医院了?生病了吗?”

他脸上没有笑意,带给人一种紧张而沉默的错觉,但说出的话一如既往温和,甚至有些轻:“没生病。”

他缓慢改口道:“或许是生了。”

那到底生没生?

陈裕菀觉得这个气氛很古怪,古怪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试图把双手背到身后笑着缓解气氛:“好久没见您了,有点紧张了。”

褚敏疑瞧着她,哪怕灯光昏暗,她的脸颊依旧白皙,仍旧缀着浓淡相宜的粉。

纯真和浪漫在她身上杂糅得恰到好处,频频动人心弦。

他不是正人君子,会有很多龌龊但适可而止的念想。

手心沁了薄薄一层汗,即便雨天降温,停车场更是如此。

他勉力勾了勾嘴角试图找回状态,“太久没见,陌生了。”

“也没有多陌生吧,刚刚一看您的车我就认出了。”

褚敏疑道:“看来你跟它熟。”

“我要是先看见您,也不会认不出来呀。您去嘉禾不是三年三十年,是三个月,又不长。”

不长吗?

真是够没心没肺的。

褚敏疑忽然觉得郁方霖当初说得很对,他要是不说,他永远是无关紧要的上司。

那样未免可怜,“可我却觉得三个月很长,裕菀。”

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竟有些嘶哑,完全不似过去的温柔圆润。

陈裕菀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个场景,当男主卑微祈求爱人施舍一点点爱意时。

心里突然勾了一个弦,紧紧地拉着,细条条地,痒得人难受。

她笑不出来,也忘了缓和这使人坐立不安的氛围,“您——”

“先上车吧,外面凉。”褚敏疑道。

这风吹得陈裕菀浑身哆嗦,她一边跟着褚敏疑走向副驾驶,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您是来找我的?”

他有什么事找她?她试图回想,“阿灵让您给我带海螺吗?”

褚敏疑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陈裕菀愣了下。

他从来不会给她开车门的。

她仰头望向褚敏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在哪里了。

他压抑的,渴望的。

她好像明白了,从他那双眼睛里。

心口猛地一收缩,她鼻尖突然微微酸涩,“我可以不上吗?”

褚敏疑轻轻舒一口气,“外面凉,出门急,我忘了带外套。”

陈裕菀沉默。

他说:“我来得已经很唐突,有些话站着说就太过不正式。”

陈裕菀从他身侧走过,乖乖钻进副驾,而后从他那儿把车门拉过来关上。

他上了驾驶座,车窗升到只余下一丝缝隙,一丝让陈裕菀喘息的空间。

没有了风声雨声和引擎声,车内安静得可以听到两颗心相互角逐的声音。

陈裕菀受不了,“您说吧。”

她看出来了。褚敏疑知道。

他也看出来了,她震惊,更多的是茫然不解。

“裕菀,我很想你。”

陈裕菀指尖一颤。

哪一种想,已经无需再问。

他握着方向盘,陈裕菀没看见那只昂贵的腕表,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结实的血肉青筋,有力的小臂随着手掌的收放浮现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说:“这三个月,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加班到夜里,为了能早点回剑州见你,也为了——夜里能少想起你一点。我试过消除这种情感,从第一次察觉到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当我察觉的时候,我已经时时想起你,时时想见你。”

陈裕菀微微低头瞧着中控台,她听见自己起起伏伏不规律的呼吸。

紊乱暴露了她同样紧张。

她缓缓擡眼看他,眼眶已经盛了浅浅一汪泪水,“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他如实道:“建丽出差回去后。”

陈裕菀视线回到中控台上,没说话。

车内安静了许久。

褚敏疑柔声问:“吓到了吗?”

“不然呢。”她立刻回,音量提了提,语气里添了分气愤。

褚敏疑:“抱歉。”

接着又是一阵磨人的静默,他怕极了她那两颗摇摇欲坠的眼泪在着静默中滚下来,却又认为应该给她时间缓一缓。

“那你今天告白,”她终于轻轻开口,“是想要得到什么结果?”

“这取决于你,”撕破那温文尔雅的领导嘴脸,得来如愿以偿的“你”,褚敏疑心跳渐趋平稳,“如果我能决定,今天就不会这么莽撞地跑到这里。”

他补充:“而是接受你跟小沈。”

今天是工作日,他过来也得是下班,大概率是临时的——临时得到消息,临时从嘉禾赶到剑州。

陈裕菀轻轻地笑着,可她眼眶似乎已经撑不住那一捧晶莹的液体,“你明明也知道这种感情应该消除,也知道跑到这里很莽撞很唐突,知道应该接受我跟沈东桓,为什么还是守不住底线?”

“所以你们是已经在一起了吗?”他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将这个最重要的前提确定。

如果这对小年轻已然相知相悦,他在这儿就显得荒唐可笑。

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擡手草草用手背擦去,哭得肩膀微颤,“你明明都知道这些事不能做,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你不是一向自律克制吗?为什么——”

褚敏疑有些无措,他想起那晚她在自己怀里痛哭的模样,但此刻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觉得自己此刻若是再将她揽进怀里,其形象与她厌恶的那些人无异——或许已经无异了。

“裕菀,你讲点道理,我是人,也会心动,”他无奈至极,“你可以骂我,拒绝我,至少先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在谈?”

他递了张纸巾给她。

陈裕菀擡眼看了他的脸,伸出左手将纸巾抓了过来,“没有。”

整个车厢里的空气都松快了几分。

陈裕菀气不过,擦完脸直接将纸巾揉成团砸在他身上,“你说结果取决于我,我想要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你把我正直善良无欲无求的领导还给我,你能做到吗?”

褚敏疑稳稳接住纸团,“做不到,换一个。”

陈裕菀脑子里全是情绪,已经腾不出空间来理清乱七八糟的线索,胸口憋闷道:“我想回家,我换不了。”

褚敏疑没吭声,却在她转身下车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雨大了,送你回去。”

“去哪里?”

褚敏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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