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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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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裕菀:“……是我。”其实大可不必想起来。

褚敏疑视线淡淡掠过她,她正襟危坐,不,是如坐针毡。那呆愣愣不知所措的模样有点好笑。

蔺总问:“叫什么名字?”

“陈裕菀,您叫我小陈就好。”

蔺总笑着说:“那天赵总回去说了啊,说我们的客户经理很可爱啊。”

陈裕菀抿了抿唇。她并不觉得这是夸。

褚敏疑没说话,这个话题也就这么揭了过去。

蔺总带着两人去支行,由支行的客户经理陪同去见客户,下午又在支行开了会,由褚敏疑开车回酒店。

“一路上都不说话,是为什么?”

陈裕菀跟褚敏疑只见过寥寥几面,话都不曾多说几句,觉得此时还不到诉衷肠的关系,且,她觉得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全身心投入工作。

“有吗?我还是说了的。”

“客户面前你就说了两句话:您好,再见。上车之后就说了一句话:我们回酒店吗。”

“啊?”

车停在红绿灯前面,褚敏疑说:“赵连东碰你了?”

陈裕菀张了张眼睛,讶异地看向他,“您……”

“有还是没有?”

“给他递纸的时候,他食指在我手背上打了一个圈,”陈裕菀说,那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还是在自己先对不起人家的情况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骚扰。”

褚敏疑看着前方,踩了油门:“算。”

陈裕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也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是褚敏疑把车一拐,开上了商铺门口的停车位。

“不回酒店吗?”

“现在这条道堵车,休息会儿。”

刚刚也堵,他怎么不停上一个路口的停车点呢?

“您是有什么意见吗?”

“有件事我想跟你讲明白。”

“您说。”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要立刻告诉给你的上级知道,如果你的上级你信不过,那就当场发作,明白吗?”

“可是我们代表的是A行。”

褚敏疑道:“你代表不了。”

这五个字格外铿锵,却又杂糅了几分温和。

“你不发作,不表态,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他语气缓和下来,“你觉得这几千块钱值得你这么牺牲?还是你觉得隐忍能换来他对A行的尊重?”

不值得。

隐忍只会让他觉得他们A行的人做业务没下限,好欺负。

陈裕菀道:“但是领导,是我先把凉茶泼到他身上的。”

“这两件事儿,你觉得等同?”

“明白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会表明自己的立场,不会任人欺负,领导,谢谢您。”

“不用谢我,去谢于麟文,他什么都没教给你。”

陈裕菀忙道:“教了,是我学得慢,不怪于总,您千万别对他有意见。”

“我没那么小气。”

陶县酒店的卫生间收拾得很干净,可以光屁股坐地上那种,尤其是顶上的灯,昏沉沉亮着,情调非常,陈裕菀很满意。

跟领导出差有个好处,就是领导住什么规格她就能住什么规格。

于麟文住酒店都是要报销的,每次都要考虑是否合规,但褚行就不一样了,听说他是个相当爱干净的人,对酒店环境和用品的要求很高。佳岚姐姐单独跟他出差过一次,直接住的五星级楼层,一晚上大几千。

她说那天晚上睡得很香,第二天拍下海岸线,还屏蔽褚行发了一条朋友圈。

陈裕菀没用浴缸,直接开的花洒,想等水热点再脱衣服,但等了半天,也没见水热起来,一个不好的念头产生,她拧着眉套上外套,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

前台道:“您稍等,我们马上让人去检查一下。”

“大概要多久?”

“十分钟。”

陈裕菀说好。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穿着工装外套的检修人员上楼来,前台领着他到卫生间,一番检查花了十来分钟。

检修人员说:“可能热水那根管漏水。”

陈裕菀问:“能修好吗?大概要多久?”

“修肯定是能修的,但是现在有点晚了,我手上没新的热水管,而且拆这个声音也有点大,会影响到隔壁,建议你这边先换个房间。”

也是个解决方法,陈裕菀看向前台,前台略带歉意说:“我刚刚就想给您换房间,但是查了一下,我们今天客房全部都订满了,不好意思啊女士。”

陈裕菀:“……”

今天经过新朝大街,有看到热门景区限时免费的广告宣传,且今天加油站的车格外多,酒店被订满也在意料之中。

过了会儿,她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不洗澡吧?”

前台犹豫了会儿,“女士,我记得您今天是跟一位先生一起入住的对吧?您看能不能这样,您先用一下那位先生的,这间客房的费用我们退回给您。”

陈裕菀觉得头顶来了个雷。

这位前台显然还不够成熟。

“他是我领导,只怕不是很方便,”她想了想,回头看一眼自己并不算累赘的行李,“你们帮我退一下房吧,我定下别家酒店。”

咚咚。

有人敲了门。

陈裕菀朝门口看过去,褚敏疑站在那儿,手还擡着。他脱了外套,只余下一件白衬衫,解了顶上两枚扣子。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用不了热水了,我正准备重新订酒店。”

“这边没房了?”

“没了,特色节日,景区免费,最近好多游客。”

“那你看看其他酒店。”

陈裕菀打开软件,大部分酒店都已经客满,除了几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民宿,找了一圈,只有一个“怡然民宿”距离这里比较近。

她点进详情里,图片上看还可以,再看评价,中规中矩。至少比那些没有独立卫浴的青旅好了。

“还有个怡然民宿,我订那边的吧。”

褚敏疑点头,“你收拾下,我去拿车钥匙,送你过去。”

“我可以打车过去的,不用麻烦您。”

他擡手看下腕表,“这么晚你一个人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陈裕菀道好吧,“那您等我下,很快就好。”

褚敏疑嗯一声,转身去拿钥匙。

陈裕菀东西不多,两分钟收拾好,拉着行李箱走到走廊上,褚敏疑正好关上他房间的门。

手里没钥匙,拿的是房卡。

他递了房卡过来,“在我房间里洗吧,那个什么怡然民宿看着不太行。”

“啊?要不还是算了吧领导,条件差点没关系,我能忍下的。”

褚敏疑提醒:“那些民宿都不知道有没有营业执照,安不安全,说不准卫生间里有什么摄像头,你确定要去那样一个地方休息?用那边的浴室?你一个女孩子,我真的不是很建议。”

他拿门卡在感应器上滴了一下,然后塞到她手里,“我不认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和同事共用一个浴室有什么问题,去吧,我外面抽根烟。”

“褚行?”

“四十分钟后我能休息吗?”

陈裕菀不敢再啰嗦,“可以的。麻烦您了。”

陈裕菀觉得有点不舒服。

跟吃得太撑没关系,主要是用了领导的浴室。

浴室的地面是干的,没有一滴水,浴缸也是,显然是没有用过的。固然,那么爱干净的人居然先把浴室借给她用了,她应该感激涕零,但她还是不太能接受。

这等于是在一个领导的房间洗澡。

想想都觉得不大对劲,虽然事出有因。

她没带睡衣进浴室,而是拿的外衣,二十分钟不到,衣着整齐地从里面出来。她把脏衣服收进袋子里放进行李箱,开门出去找褚敏疑。

酒店设置的抽烟区没有人,她又到大厅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她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发个信息,内部APP消息显示他的一条未读信息。

十分钟前的。

褚敏疑:【等下洗好把我的行李箱拿到房间门口,你就在我那间房休息】

褚敏疑:【行李箱放好跟我说一声】

陈裕菀看着他放在柜子旁边的行李箱,再看房间四周,除了这个行李箱以外没有其他零散的东西,连被单都没有一分褶皱。

有点感动。

陈裕菀问:【您不住这儿,是有其他地方吗?】

大约三分钟后,褚敏疑回:【嗯】

陈裕菀问:【在哪里呀,哪个酒店?】

褚敏疑:【有点远,行李箱放好了吗】

陈裕菀不敢多问,于麟文曾经教她,有时候领导的决定不要问太多为什么,他们自有自己的把握,也没义务教你。

她把行李箱拿到门口后给褚敏疑回了信息。

她靠在门框上等了会儿,褚敏疑没回来取,大概是那个酒店真有点远,又过了五分钟,她已经开始犯困,靠在墙上昏昏欲睡,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

她张了张眼皮。

褚敏疑从走廊尽头往这边走。

她醒了醒神,“领导,您来啦。”

“你等这里干什么?”

“怕您行李箱被人拉走了,万一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没什么重要的,”他看她一身外衣,“赶紧休息吧。”

陈裕菀点头说好,他拉着行李箱正要走,陈裕菀没忍住叫住他。

“领导。”

“还有什么事?”

“您找的地方……”

“还不错,你先休息吧,不用担心。”

……

褚敏疑从陶县酒店出来,先去超市拿了一双拖鞋两条毛巾一沓衣架,然后驱车去怡然民宿,定好的房间在二楼,这地方他极度不适应。

他虽是大城市长大的人,但穷过苦过也脏过,但现在条件好了,真的再也接受不了一点点脏东西。

服务生带他上楼后将房卡交给了他就下了楼,他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

屋子里墙面很旧了,水迹斑斑,黑的黄的,一部分贴了墙纸,墙纸的一角失去粘力垂了下来,床单很薄,被套上有不明液体干涸的迹象,地面更不用说,肉眼可见地灰尘遍布。

他推开卫生间那扇灰蒙蒙的玻璃门,角落沾着黄渍的水池和脱了漆的蹲便池,窗户是木质推窗,窗锁上已经生了锈。

让人作呕的地方。

他头皮发麻,拿出手机找了一圈,发现连民宿都没了。

他擡眼看了下热水器和花洒,检查了花洒的情况,先开了水,水流很小,花洒的出水口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他试着抠了下,没抠下来。

他转身驱车又去了趟超市,买了对应型号的花洒回来,按照说明书装上,水依然不大,但至少他觉得干净点儿了,他从包里拿出拖鞋换上,洗了毛巾,用衣架挂在头顶的绳索上。

他只冲了五分钟就从卫生间出来。

接着花五分钟把自己的换洗衣裤收拾好,然后退了房,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他回到原来的酒店,找前台拿了陈裕菀之前房间的房卡,他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推着行李箱进浴室,将行李箱的表面擦得干干净净,又拿一次性牙刷刷了一遍轮胎。

他在信任的地方酣畅淋漓地冲了十五分钟冷水澡。

一切折腾完,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他开了窗通风,站在窗边抽了两支烟。

给蔺原戚发消息,要求对赵连东存量授信进行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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