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2/2）
“是。”王二狗道，正要离开，又回来。
颜宁北从话本上擡眼，道：“就那把短刀给他吧，放心，我不跑。”
“是。”王二狗这才离去。
短刀萧廿会喜欢吗？颜宁北思索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很清楚萧廿的喜好，除了知道他喜欢吃花生酥。
萧廿平日里，深居简出，衣服样式常年不变。在吃食上，他也没什么挑的。都是别人送什么他吃什么，每个菜都会吃，但都不会吃完，最后留的都一样多，第二顿接着吃，吃完为止。
之前在风十三那里，他每日除了见到萧廿练剑，最常见的便是他躺在树下晒太阳，几乎连门都不出。
短刀，他未必会喜欢。颜宁北纠结一阵，但王二狗已经拿着将短刀放入一个木盒子里拿走去找萧廿了。
此刻刚好是午后，萧廿延续了之前的作息，晨起与镇北军一同晨练，进食，而后继续练剑，偶尔去和他们议事。
因为现在恢复皇子身份了，午膳得去萧瑞承那里。用完后，小憩片刻，他便到了校场，继续练习射术。
近战用剑，而弓可以弥补太多他无法达到的事情，还是得练，以备不时之需。
元修跟着他，元修剑法了得，可以在晨间陪练，但射术就不行了。
考虑到这一点，颜宁凯请了军营中射术极高的一位士卒来指导萧廿。
此人名叫茍岳，年龄和萧廿一样大，是墨县本地人，十五岁便入了镇北军，射术了得。萧廿是见过北氏军中射术高手的，茍岳与那些人的比起来，几乎是不相上下。
“殿下天资聪慧，进步神速，卑职佩服！”茍岳道。
萧廿看着对面的靶子，二十支箭只有十八支正中靶心红点，一支落在交界处，一支落在更外面一些的位置。他摩挲了一下萧瑞承给他的玉扳指，笑了笑，道：“违心的话不用说。”
话音才落，他忽然打了个喷嚏。
元修立刻上前来道：“殿下身子还未好全，现在又日……”
萧廿擡手打断他的话，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弓，道：“这弓，还未达到战弓的标准，否则，我一次肯定射不了这么多支箭的。”
说罢，他便走向一边的休息处坐下。
“茍先生，坐吧。”
茍岳连忙道：“卑职不敢！”
萧廿笑了笑，道：“这几日有幸得先生指教射术，您算是我的老师，哪有学生坐着却让老师站着的道理？”
萧廿已经先坐下了，算是用了皇子的身份。
茍岳不好再拒，便忐忑地坐到了萧廿旁边的椅子上。校场上还有不少镇北军在练箭，此刻看着，他们三人倒是清闲。
“那日我独自练箭，皇兄道要给我找一个好老师。我在北氏军中之时也见过不少射术高超之人，那日初见先生之术，便觉惊奇。您的射术，在北氏军中，也几乎是无人能出其右的。”萧廿说的是实话。
虽说墨县的人都读过书，但见到活的皇子是第一次，而且还被派来指导人射术，茍岳惶恐得很，有些坐立难安。
“名师难遇，所以，我便存了私心。这连连几日都叨扰先生，不知可会耽搁你的日常训练啊？”
“不耽搁不耽搁！”茍岳连连道，说实话，下午的训练，是真的又苦又累，能够一直射箭躲懒，倒也不错。不过这些他可不敢与萧廿说，毕竟对方是五殿下！
“一直麻烦先生我也不好意思，略备薄礼，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萧廿摆摆手，元修便将一个方盒子递到了茍岳面前，里面是一个射箭用的扳指。
如果说刚刚茍岳只是惶恐，那么现在他就是惊悚了。这是什么情况！要杀头的前兆啊！
他猛然站起来，腿一软倒在地上，直接跪在萧廿面前：“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萧廿后靠在椅子里，冷眼看着茍岳如此行径。他现在是皇子的身份，对人说话客气一些都可以落个礼贤下士的美名。但若是忽然给一个普通士卒送礼，那就是惊悚的程度了！
“你说说看，你都做什么了？”
大庭广众之下，刚刚还在和五殿下谈笑风生的茍岳，刚刚还被五殿下尊称先生当作老师的茍岳，此刻浑身发抖地跪在萧廿跟前。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先生您是和我一样大吧？”萧廿瞟了一眼元修手里的盒子，“曦晟五年生人，是与不是？”
“是。”茍岳道，“曦晟五年，二月十……”
“行了，你给铜板了么？就报生辰八字。”萧廿笑了笑，手上把玩着木棍，“你的母亲是北氏人，父亲是墨县本地人。你十岁，便见过你的外祖，也就是北氏的一个细作不是？不过我很好奇，你自幼长在大兴，怎么就愿意为北氏卖命了？”
“卑职……我……”
“那日行刺孤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已经看到了，北氏狼子野心，长久不了。你射术了得，见如此明珠暗投，孤实在是于心不忍。”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却无人敢驻足观看。
茍岳道：“他们绑了我娘！”
“呵，还是个孝子。”萧廿说着，将木棍别到腰间，“你不想着如何去救你母亲，倒是处处受人所制，真是有意思。”
萧廿站起来，从元修手里拿走木盒，将里面的扳指拿在手上，道：“细作什么的，孤也干过，知道不好当。可谓是，两头不讨好。若是内心坚定还好，不坚定的话，可就遭罪喽！”
“擡头。”他蹲在茍岳面前，等着茍岳颤颤巍巍地将头擡起，便将木盒子里的扳指取出，亲自为其配在左手拇指，“这个礼物，先生得收。”
茍岳吓得手一哆嗦，但扳指戴得稳，没有掉。
“这样，孤承诺救下你母亲，你继续教孤射箭可好？”
闻言，茍岳惊愕地擡头看向萧廿。
“孤已与主帅讲过了特批你一日假，回家去看看吧！”
说罢，萧廿又到了校场，继续练习射术。
元修将茍岳扶起，道：“回墨县去看看家人。”
人上了年纪，说话都有股亲和力，茍岳鬼使神差地迈步离去，一路走出函首关大营，畅通无阻。
王二狗就是这个时候到的，他端着短刀，走到元修跟前：“元先生，世子命小的送来此物以表对殿下救命之恩的感激。”
“稍候。”元修道，他走到校场，很快又回来。
“殿下说，世子本就是为救他而伤，无需感谢，还请世子将此物收回。”
王二狗心眼也大，殿下说不要，他就真的直接将东西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