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省（1/2）

自省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萧廿将公文往桌上一扔，冷眼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人。

“太子殿下和父帅都去前线了，现在军营主要交给殿下和臣，臣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故才深夜叨扰，还望殿下勿怪。”颜宁北人模狗样地朝他行礼。

“南屿关已破，皇兄和侯爷留你我二人守着后方，不是留给你瞎胡闹的！”萧廿摆摆手，示意旁人下去，“不过论起治军，小侯爷应当是比我这长在乡野的皇子要擅长得多不是？”

“殿下，您这本书都看了几百遍了！”颜宁北杵着拐杖走到萧廿跟前，他的腿之前被辛不冉伤着了，到现在还没好全。

“《孙子兵法》乃兵家奇书，百读不厌。”萧廿扫了一眼台面，“而且，我没在看书，这是公文。”

萧瑞承一走，带走了军师年坞咏和萧廿的一员大将元修。军中诸多公文，也就全部落在了萧廿头上。

颜宁北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公文，知晓萧廿在办正事，就往边上一坐，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要么，帮我一起处理公文；要么，在架子上找本书看；要么，就回去睡觉。”

“阿廿！”颜宁北凑到桌前，“自从从大月回来没多久，太子殿下就带着父帅去打北氏了，现在都快打到北氏国都了。”

“那又如何？前方有皇兄，后方你我也不可懈怠，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松懈分毫！”

“可是公文这么多，你又得一夜不眠了！”

萧廿拿笔的手一顿，道：“无妨，皇兄和侯爷在前线，想必更是寝食难安。”

“那我呢？”

“什么？”萧廿擡眼看着他，“兄长留你下来，是来辅佐我的。”

“可是我每天都很闲！”

“这……有什么问题吗？”

颜宁北走到桌边，将萧廿手里的笔拿开，道：“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在管着整个函首关的镇北军大营？”

萧廿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事事亲为？”

“是。”

“你累不累？”

萧廿点头。

“这就对了！”颜宁北双手一拍，“镇北军军中设有诸多部门，可阿廿你掌管之后，他们大部分都闲置下来了。你事事亲为累得不行，他们闲得不行。”

萧廿思索片刻，道：“可我要是不这样，又该如何知晓军中各项事务？”

“军中每日都有例会，各个部门都会将事务上报，可是最近阿廿你是不是发现他们报上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不错。”为这事，萧廿还训了人。

“所以啊，你发现你很累，但是他们很闲，有没有可能……”

萧廿擡手打断，眉头皱在了一起：“但我若是将这些全部分出去了，我又如何能够知晓手下的人是否尽职尽责？若是他们全部都虚假上报，又该如何？”

“我的殿下啊！”颜宁北绕到椅子后面给他揉肩，“他们都身经百战，都是很好的将士。这几日，也有不少叔伯来想我诉苦。”

“诉苦？”萧廿眉头皱得更紧，他自认为自己的分配还算合理，有什么可诉的？

不过，颜宁北和他绕了这一圈子后，他也大概明白了一些颜宁北的意思。的确，他过去单打独斗惯了，萧瑞承让他去冲锋陷阵倒还是可以的，但忽然让他管这么大一个军营，就有些许吃力了。

他将事务揽到了自己手中，事事亲力亲为，落在旁人眼中，尽职尽责自然没有问题，但对于一些人，就难免让人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们而心中感到失落。

想通了这些，萧廿神色缓和一些，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了，明日例会上我会解决此事。”

颜宁北点点头，没有走。

萧廿默默处理完这里的全部公文，发现颜宁北还在。

“还有事？”萧廿转瞬间又自我反省了一通，思索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妥的。

“没有。”

萧廿含糊应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到门口。

“殿下这么晚了，要去何处？”颜宁北跟上。

“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我对手底下的人了解不多。我去趟皇兄的帐中，他那里有各路将领的详尽资料。”

“殿下，这么晚了，一页页看，得看到什么时候啊！”颜宁北拦在门口。

“军中要务，不容耽搁。”萧廿就要拍开路障。

“可臣知晓有一人对此了解颇多。”颜宁北一把抓住他的手。

萧廿闻言上下打量颜宁北一番，颜宁北连忙道：“不是臣，是青月。”

“陈二将军此刻在巡逻，今夜该她负责值守。”

说罢，萧廿已经出门。

颜宁北连忙折返拿了一件披风追上去给萧廿披上，他也知晓萧廿的性子是劝不动的，便杵着拐杖跟了上去。

东方吐白之时，萧廿将桌上一摞纸放到一边，看了看自己在一张纸上写的内容，长出一口气。

他起身，欲要一脚踹醒颜宁北，但忽然想起颜宁北的伤还没好完，便只是将颜宁北身上的披风网上拉了一些盖住脖子。

小将军睡梦中导师很安稳，平日里刻意皱眉的习惯没有带到梦里去。眉目舒展，乍一看，还是个少年模样。

萧廿面带倦意地俯身看了一会儿，眼底一片温柔。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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