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2/2)
萧廿这才发现,曦晟帝的气色有些不自然,使用了胭脂水粉掩盖的。
他本该上前扶一扶,活着关心一两句,但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让他动不了。
等曦晟帝咳完了,萧廿终于还是给他递上了一杯水。
“手如何了?”
萧廿用的是左手递茶,右手还垂着:“御医说,伤势已无碍。”
“或是心疾。”曦晟帝并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朕知你更看好的,是佑儿。其实最开始,朕也和你一样,更看好佑儿。但后来,朕发现,佑儿太冲动,建功心切,他若是你们这一辈的,朕可以将江山托付给他。但,他不是。”
“父皇的意思是,由儿臣打下落照和南明,往后,大兴需要的,是守土之君。”
萧仟性子温吞了些,但守国,定然是可以的。
曦晟帝点点头,道:“你和你三哥比起来,你三哥背后有个曾萱,她日后,定会霍乱超纲。”
“可即便如此,父皇也不至于,设计让三哥和六弟都没了生路吧?”
“朕当年,和你一样。”曦晟帝笑了笑,当年,他登上帝位,是安王让的。
萧廿垂眸,难道说,定王的母妃的事情,和曦晟帝无关?他回忆着定王的日志,随即道:“但父皇,您的设想要完全实现,少则十年。若是儿臣未能撑到那个时候,又当如何?”
曦晟帝没有回答他,这种问题,萧廿都想不明白的话,又怎么会被选为太子呢?
若是他没能撑到拿下两国,一切交给了萧仟接手,那大兴只有由盛转衰。除非,萧廿愿意娶后,自己培养一个能开疆拓土的继承人。
“那个林简,如今在交趾过得不错。他有大才不能闲着,你登基后找个由头把人调回来。”曦晟帝说着,又感慨道,“若是那林简在为人上能圆滑一些,就好了。”
“父皇,夫子他……已于上月过世。消息是宫宴开始前传回的,还未来得及送到您手上。”
曦晟帝面上露出一丝感慨,但很快道:“他那个学生,于冰,倒是可以培养一下。你回头找个由头让人出去历练历练,若是能学得一些为官之道,她或能,为宰相。”
“儿臣明白。”
“你不明白。”曦晟帝厉声道,“你想废相!但你要知道,即便君权和相权冲突……”
“父皇,可皇权若是衰微,亦是亡国之兆啊!”萧廿打断,“儿臣知晓您是担忧仟儿,所以为他留了宰相。但,若是宰相将仟儿架空,或是仟儿与宰相起了嫌隙,又当如何呢?”
“所以你要教会仟儿,帝王之术,为君之道。”
萧廿自然明白,有时候,皇帝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不在少数。
“琰君,你说帝王,最重要的是什么?”
别的他不知道,但他认为,对于曦晟帝来说,最重要的,肯定是皇权,是威望。
“朕说过,皇家需要的,是脸面。但,帝王需要的,是家国安稳,国泰民安。当着二者相互冲突的时候,皇家的脸面可以不要,但国家,不能不安,不能不稳。百姓才是国之根本,水能载舟……咳咳咳……亦能覆舟!”曦晟帝说得有些激动,他又咳了起来。
他说的,他也的确做到了。皇家内部再怎么斗,他对几个儿子再怎么狠,但,大兴仍旧强盛。而今看来,萧廿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曦晟帝的掌控范围之内。
“父皇,大哥他,真的是病逝的么?”
曦晟帝道:“你能掐会算,算出什么了?”
“算出了一头白发。”
曦晟帝没说什么,拿出一份圣旨:“算算时间,你小叔差不多该打过来了。方才颜宁北说的,私人恩怨,皇家哪儿有什么私事。很多时候,一点点小的问题,亦会成为祸国之根。到了如今这一步,很多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萧廿接过圣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罪己诏”三个字。
“父皇?”
“父皇当了一辈子皇帝了,到最后,想再当个君子。”曦晟帝有些如释重负的模样,“千古一帝,可笑么?”
萧廿没有说话,罪己诏内,曦晟帝说明了当年定王的母妃死亡的真相,同时,也为安王昭雪,甚至,还承认了当年谋害定王和颜宁凯长子一事。
他说的可笑一词,难道也是和林简一样?
“待会儿等你王叔他们到了,你出去,将此诏书宣读。”曦晟帝负手而立,“要善待你王叔,更要顾全大局。”
颜宁凯死局已定,至于定王,择机而论。
萧廿更看不透自己的父亲了,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直到曦晟帝开口:“去吧。”
“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