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溺死了（2/2）
伍修警告他：“不要再说了！”
“是，我承认他伍宁澈确实有天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可我也没有那样差劲吧？”伍颂澄将这夫妻二人看进眼中，他觉得自己万般努力，都好像从未与他们亲近过，“我也是你们的亲儿子。”
“你和你过世的弟弟比个什么劲？”伍修不解地道，“你身为兄长，不仅没有看好你的弟弟，任其去往魔界导致他死在人蛊天坑之中，还要嫉妒他天赋异禀？你简直枉为人兄！”
伍颂澄忽而冷笑，他又是后退一步，举剑挑开了自己的衣带。他整个上衣滑落下去，赤裸着上身站在他们面前。
哪怕林惊昭曾在律堂见过伍颂澄身上的伤疤，却也没有现在瞧的清楚。
不仅仅是后背，他的上半身几乎全是交叠的鞭痕，好像是被伤疤给包裹住的人。
“这些年来，我受过上万次鞭罚，也数次差点在律堂丢了性命。”伍颂澄决绝道，“纵使千刀万剐，我也还清了。”
曲紫茗看着伍颂澄身上的惨状吓得捂住了嘴，她心疼地说：“孩子…”
“如今我这身体，也是被剜下后新长出来的血肉。”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体内被割离出去，比戒鞭还要疼痛难忍，“从此以后，我与你们，与焕霄派，再无瓜葛。”
说罢，他捡起衣衫，扔掉了焕霄派的外套，一边将剩下的重新穿戴整齐，一边离开了魔界。
夏无许为难地看了眼伍修，跟身旁的燕海道说：“我去跟着师兄。”
燕海道沉沉地叹了口气，颔首同意了。
林惊昭勉强撑起身子，却还是没有力气。萧定安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也要朝伍颂澄离开的方向去，却被林惊昭揪了一下他的头发。
萧定安停下脚步：“怎么了？”
林惊昭本想再跟曲紫茗和伍修说些什么，可听到身后的燕海道上前劝说，曲紫茗还在不停地哭，伍修还在骂伍颂澄是逆子，想说的话顿时就被咽了回去。
“没事了，走吧。”
萧定安知她：“你希望他们能够幡然醒悟？”
林惊昭靠在他身上：“希望的。”
“其实有些事，就算醒悟了也无法弥补什么。受尽百般磨难，最后只换来一个醒悟，一句抱歉。若重归于好了，又怎么能换作是弥补？这更像是对以往的嘲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她说道，“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风卷土重来。”要是他真的回来了，自己真的没有神力再与他耗下去。
“他受我重创，一时间应当不能再使什么幺蛾子。”
萧定安的步伐很平稳，林惊昭待在他怀里又有些想睡觉，却还是强撑着眼皮，努力维持清醒。
“想睡就睡一会儿吧。”萧定安看向不远处的夏无许和伍颂澄，“还可以给他们师兄妹说话的时间。”
“不行…我得快点收回他们的神识…”
“对不起，让你这么累。”
林惊昭感觉此人有些好笑：“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和我道歉？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确实对你心有愧疚，愧疚从前没有对你好些，愧疚让你受这些磨难。”
从林惊昭的幻境出来之后，萧定安常常在想，若没有自己，是不是她能那边平安喜乐地生活下去，一世无虞。
“你知道吗？有句话叫爱一个人是常觉亏欠。”她装模作样地恐吓，“你完蛋了，你陷入爱河了。”
萧定安忍俊不禁，他以为林惊昭应该早没了胡言乱语的习惯，没想到依然保留着。
“对，我陷入爱河了。”他语气缱绻，“快溺死了。”
“麻烦快要溺死的二位。”突然出现的师风缘身上有淡淡的怨气，“你们是否还记得有个我被落在坑底了？”
林惊昭先是吓了一跳，而后脸迅速涨红，她一下就来了力气要从萧定安怀里挣脱下来，用连续的咳嗽掩盖自己尴尬的事实：“呃…那个…咳，风缘兄…你这不是爬上来了吗？”
“我在坑底昏倒了半天，醒来的时候，只剩下焕霄派的人了。”
这种平静的怨气最为恐怖，林惊昭赶紧安慰：“抱歉风缘兄，事出紧急，都怪伍颂澄走得太快了。”
“自己谈情说爱别把锅甩我身上。”伍颂澄也是耳朵好使，反正和他有关的全能精准听到，“我腿长，不行？”
林惊昭举手发誓：“我检讨，我反思，我再也不谈恋爱了！”
“不行。”萧定安按下她的手，“谈情说爱怎么了？人不还是你救的？”
师风缘道：“那请问把我扔在坑底一事到底该怎么算？”
夏无许眼角一抽：“你们脑子有病吧…”
伍颂澄恢复那副谁都瞧不起的样子，他走到林惊昭面前，问：“有力气了么？有力气了，就把我带走。”
林惊昭喜出望外：“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而且我想做的事也做了。”伍颂澄补充道，“你净化傀儡时所用的神力那么广阔，想不被冲击到都难。”
“稍等。”林惊昭提议，“我想回焕霄派，将你和楚小萤一起带走。而且我想将你们凑在一起，还原一下当年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夏无许赞同：“好主意，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伍颂澄果决道：“可以，但是我不会再回焕霄派。你们将小萤带下来，我们在山脚下汇合。”
所有人都难免有些期待起来，数年前各怀鬼胎的众人，如今终于要将一切重新联系在一起，揭晓事实。
回焕霄派的路上，林惊昭想起一件有些苦恼的事，她问夏无许：“楚小萤会想做什么事呢？”
夏无许又一次被这个问题难倒，去搬救兵的路上，她一路上都在想楚小萤究竟会有什么事想要做，可是任其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
她还在想着，就见门口有一众焕霄派弟子在等着，模样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可又实在耐不住好奇的感觉。
最后他们七嘴八舌地把一个小弟子推到了夏无许面前，小弟子支支吾吾半天，视死如归地问：“夏师姐…那个…那个……伍师兄他真的！和焕霄派！恩断义绝了吗！”
“你说什么？”
闻声赶来的楚小萤不可置信地要询问，却被夏无许的目光给顶了回去。林惊昭和夏无许对视一眼，有了一样的猜测。
楚小萤，不对劲。
或许她从开始，就一直带着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