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境（1/2）
思过境
九霄云宫仙雾缭绕，美则美矣，却让人颇感寒凉。被押出来的林惊昭一路上收获到不少宫娥仙子的侧目，甚至有许多仙子直接大声讨论了起来。
果真八卦才是一切生物的本性，不论是人还是神。
在去思过境的这段路程上，林惊昭至少听到了七八个版本的故事。且大多添油加醋，与事实大相径庭。
她忽然就想起当时在万神殿中有个神仙说什么无根茶楼的说书人又有故事可讲了……林惊昭根本不敢想象到时自己这段事迹会被改成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段子。
华弛跟在她旁边也听了不少了，那严肃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像是酝酿了许久，才问：“惊昭神女，你当真要为了那个魔神而违抗天帝，甘愿入思过境吗？”
林惊昭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以自己为原型编出来的第十个版本的故事，一边回：“你看我看起来像是有后悔的意思吗？”
…确实没有。
精神焕发的样子倒更像是被奖赏了，而不是被惩罚了。
华弛叹气：“神女，思过境是一个非常折磨人的地方。”
林惊昭渐渐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早在万神殿的时候那群神仙就七嘴八舌地聊思过境有多么恐怖，可就凭这地方的名字，林惊昭实在想象不出来其中究竟会有怎样的惩罚。
“你别看思过境这三字好似没有什么威慑力一般。”华弛停下脚步，在他面前的是一面巨大的拱门，而门中的世界不得窥探，“可进去的神仙都疯魔了。”
“我进镜花水月之前也曾有人劝诫过我，说去那里面的神仙最终都被困在里面再也出不来，可我照样还是去了。”林惊昭依旧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所以我不会认错的。”
华弛虽还有话要说，最终却还是咽回肚中。他倒希望这位神女能如她自己口中所说那般，在思过境中撑下去。
“那么，请神女入境。”
神力驱动拱门中的屏障打开，林惊昭闲庭信步地走进去，看不出一丝畏惧。
华弛无奈地摇头，关上了思过境的门，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
“华弛上仙！”
见来的是自己的部下，他问：“何事如此慌张？”
“上仙，萧定安在凡间被魔神夺舍，大开杀戒，扬言要毁了天道！现下奉道门、衡阳门二位掌门正在与其周旋！”前来禀告的人说道，“清吟上神不肯下重华山，如今天帝派遣太子和您下凡除魔！”
华弛脸色一变，步履如风：“取我剑来。”
“是！”
……
萧定安很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架了。
他毫不留情地对上师风缘和夏无许，刀光剑影，电光火石之间，数个来回，各式灵力将整个皇宫都搅得翻天覆地。
烈火高燃，烧向云天。
轰然一声巨响，师风缘穿过烈焰，狠狠砸穿了宫墙。他猛吐一口鲜血，而后倒在残垣断壁上，左腿被墙体压死，无法抽身逃离。
萧定安周身的黑气形成层层风刃，他踩在废墟上，步步走向师风缘。
“姓萧的！”夏无许赶紧吸引注意，她一鞭抽在萧定安背上，说道，“你这样对得起你的同门，对得起林惊昭吗！”
萧定安将灭道扔了出去，长剑听从他的意念直刺夏无许面。她跃上宫脊，脚下的瓦片却被灭道击飞，炸得粉身碎骨，失去着力点的夏无许直直坠落，跌倒在地。
他眼中尽是戾色：“别跟我提林惊昭。”
师风缘咽着口腔中的血腥，欲言又止。
他实在摸不清眼前的萧定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在大殿中看他对付凡人的那些招数似乎都是有所收敛的，可是夏无许将他拉到外面来后，萧定安便跟一条疯狗逮着自己和夏无许咬。
还有林惊昭也是，她只同自己提过出了镜花水月后可能会失联，没想到还真玩起了失踪…
这两个人，到底是要闹哪出？
灭道重新回到萧定安手中，他将长剑往前送了几分，尖锐的剑轻而易举地刺破了师风缘的肌肤。
就在师风缘以为自己要在此处落得个人首分离的下场时，天上的云骤然破开一个圆口，数千天族将士居高临下，俯瞰整场残局。
华弛手握神剑，剑光犹如新日般耀眼，刺穿缭绕于皇宫内的魔气。他声如洪钟，大喊道：“萧定安！”
闻言，抵在师风缘喉间的那把剑缓缓退了回去。
不过眨眼一瞬，那道被黑气裹着的白影就直冲九霄而上，奔向彩云间。
霎时，数把神器横劈而下，道道灵力编织出天罗地网，不留活路地盖向萧定安。
见证这一幕的师风缘和夏无许不禁捏了把汗，他们都以为自己将在这一刻见证萧定安的陨灭。
可自灭道中爆发而出的魔气，竟硬生生地将这张网撕得粉碎，而那些似乎无所不能的神器在萧定安面前居然也变得不堪一击，化为齑粉。
这时师风缘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在萧定安腾跃而起的那刻，他露出的那抹笑容，绝对是得逞的意思。
……
林惊昭穿过了华弛打开的那道屏障后，是一片漆黑。
这让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在进来之前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貌似就是个笑话。
什么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嘛，那群神仙还把这里编撰得那么恐怖。早知道刚刚在外面跟华弛说那番话的时候语气再帅一点了。
但是……
真的就一片黑？然后就没了？
不会这里其实是什么加载通道，等她一放松神经就会有鬼怪出来吓唬自己吧？
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林惊昭站在原地等了半晌，也不见这里有其他变化。
难道还要往前走吗？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林惊昭开始向前进。但这里实在是太黑了，黑到仿佛一切都被吞没，莫说伸手不见五指，简直是连自己都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很快，林惊昭就丢失了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向前还是向后。
这种被丢失，无法掌握事物的感觉让林惊昭生出一种恐慌感，她强制自己放稳心态，可脚下的速度却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
要不还是停下来吧，别乱窜了。
萌生了这个想法过后，林惊昭就原地蹲了下来，又因太过孤寂无聊，于是开始尝试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蘑菇。
嗯，这里不是什么思过境，而是是一片森林…有很多树木，很多鸟叫，很多虫鸣……还有…还有很多——
屁！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想象不出来，根本想象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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