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2/2）

“你考虑的还挺周到。”

收集完这水后，地上就只剩下它冲上来时所破开的通口，像深不见底的深渊，诱引着人往下跳。

“从这儿走？”宸烨道。

林惊昭问：“这么明显的请君入瓮，你敢吗？”

宸烨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话，我有何不敢。”

林惊昭走到通口边缘，向下望去。她闭眼感应了一会儿，居然能够寻到华轻竹的气息了，而且就在他们脚下。

“一句话，走不走？”

“我先下去，你等我消息再来。”说罢，林惊昭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红色的衣纱飞起，像一只灵巧的蝴蝶，飘然地飞到了地底。

这里没有什么异常，而林惊昭下来之后，与华轻竹的感应就愈发强烈了。她仰头喊：“下来吧。”

“我在上面重新理了一遍路，往前走就该到阵眼了。”宸烨走在林惊昭前面，“我原本就在想，区区一个小魔修哪里学来的这么多禁术，刚刚让司命探了他的命簿才发现，这人原来是魔尊的种。”

林惊昭有些意外：“魔尊的儿子？”

“是啊，是魔尊与魔界的妓女所生，不过魔尊当初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而那个妓女，也没有想到孩子的父亲是魔尊。”

拦在他们面前的石门自动打开，一道又一道，主动让开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那个妓女将他养到三岁后，良心也用尽了，于是便抛弃了他。”宸烨道，“此后他便一个人在魔界生存，茍活到现在。”

一席话完毕，最后一道石门也缓缓打开。

林惊昭看见了，那个如华轻竹回忆中一般的地狱景象。

这比在回忆中看到的还要吓人。

印入眼帘的便是无数被泥石封住的死尸，有几张惊恐的面庞直盯着林惊昭和宸烨，幽怨的恨意从空洞无神的眼眶中发散出来，像一把透骨的刃。

整个通道呈倒三角形的形状，越往里面走便越宽敞。而入口处的通道狭小到只容得下一人通过，即便如此，林惊昭还是不可避免地能触碰到那些被封印之人的手脚，甚至擦着他们的脸走过。

在过路的时候，林惊昭的宽大的袖口勾在了一只手上。她将衣袖带下来的时候，无意触摸到了那只手。

瞬间，林惊昭浑身一激灵，她怒不可遏的样子使宸烨也上手抚上了那只掌。接着，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看起来应当是冰凉的、用泥石封起来的人……

居然是温热的。

他们还保留着人的体温。

这触感给了林惊昭一种他们还有救的错觉，她立即就想用神力净化这些人，可是输送出去的力量都毫无用处。

“你该知道的，泣幽还灵阵的献祭品，他们的神魂早就炼作了引子，来为阵中人延续性命。”华弛摇头，道，“没用的，他们已经无法往生了。”

“不愧是太子殿下，要比神女明事理多了。”风站在冰棺的旁边，眼底倒映着沉睡的华轻竹。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说罢，林惊昭不给这个人讲废话的机会，持着灭道就刺了过去。

化柔丝从周遭散布而出，层层叠叠，线与线之间几乎没有缝隙。林惊昭用灭道挑起最出了一个“拱洞”来。

那些细如发丝的线就在她的剑刃上，一根叠一根，几乎是编成了个粗壮的白蛇来。林惊昭咬牙，扎着马步，随着搭起的线越来越多，重心止不住地下沉。

宸烨也不是闲的，他的戟也从那拱洞下探出，借着林惊昭的力将化柔丝勾住，再挥向洞口，那层层丝线就这么被扔了出去。而留在身后的天兵们亦照此方法，一个接一个将化柔丝丢出，还割断了许多“泥石”手脚。

而林惊昭则在宸烨顶上去的一瞬间，取出万物囊，调动里面的魂水，冲向阵眼的结界。

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结界顶端很快就被溶出了一个洞，正当林惊昭要借着这个洞口的空隙收取华轻竹时，风叵测一笑。林惊昭背后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原来是天花板上的那些“人”为了保护阵眼，纷纷动了起来。她连忙向后撤，果断割裂自己被牵住的衣角。

他们不留喘息的余地，林惊昭才后退，宸烨就带人卷风而上，朝着魂水弄出口子攻去。

“唉。”风轻轻地叹，“徒劳无功。”

结界彻底碎裂，数把兵刃直冲风。林惊昭动用神力，想要收回华轻竹——

忽然，那些锋利的武器都停顿在半空中，好像有一堵看不见的墙阻隔着他们。

宸烨的心脏骤然一停。

石壁上的人“群魔乱舞”起来，阵法涌动。

而就在此刻，躺在棺内的华轻竹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