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他自己(2/2)
管家又发出了两小声轻咳,老爷子不耐烦的转头倪了他一眼,心里骂骂咧咧的不高兴。
烦人的老东西,没完了是吧?人家随随便便送了朵破花,就心甘情愿的被收买。
刚刚在后院,拿着朵花,在他面前炫耀不说,还要用离职相要挟,让他今天无论如何要对面前这小子客气些。
更可气的是,还让他约法三章,不能发火,不能骂人,不能赶人。否则就即刻收拾行李回老家。
老爷子看着管家口袋里那朵花,越看越憋屈,烦躁的白了他一眼。一把老骨头了,路都走不利索还要回老家。
哼,老家的破房子早被铲平了,回去睡大街吧!
他五指松开又握紧,“坐!”
花老板想着自来之则安之,压下心里的慌乱,坐在了对面。
老爷子嘴角一抿,少不更事,胸无城府,目中无人的样子,倒是跟当年的夏青梅有一拼。
“你就是徽微雨?为什么不跟城风一起来呢?”
换言之,八字没一撇的呢,上赶着自己跑到别人家里来,真是不顾礼义廉耻。
花老板像是被刺痛了一般,眉头一皱,咬紧双唇,沉默着转移了视线。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旁花瓶里鲜艳热烈的月季花,眼里有滚烫的情绪翻滚、闪烁。
老爷子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就这?
初看,还以为是个有胆子的,没想到如此软弱无用。一句话就委了,居然还敢直接找来家里谈判?
“您昨天晚上抽了他鞭子,他后背的伤很严重,一早还要去公司处理事务,我又怎么忍心让他陪着我再来挨您的骂呢?”
呵!老爷子拐杖攥的咯吱响,小小年纪,一事无成,乱搞同性恋,带坏他的孙子不说,还敢含沙射影地指责他?
愚蠢至极!
“你有什么资格......”老爷子火气暴涨,刚要发飙,被花老板快速抢先。
“城爷爷,城风真的已经很辛苦了!看到他后背的伤,我心里很难过。”
说着花老板转回视线,眼里泪光闪烁,瘪着嘴,语调哽咽。
“我......心疼他!难道您就不心疼吗?他那么好。”
老爷子表情顿了一下,一肚子的火气还没喷出来,就被这泪光,这反问悉数浇灭。
他转头看着管家,略显茫然。
这孩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自己还没开火呢,这就哭上了?
不清楚的还以为他倚老卖老,欺负人家小辈呢!他城渊可不是这种人。
管家面色不悦,怨怼的瞪了他一眼:别怀疑,你就是这种人,凶巴巴的,把人家孩子弄哭了吧?!
心里却暗暗给花老板竖了个大拇指,小伙子果然思路清奇,好一招以退为进,这招哭鼻子甚是好使。
温温柔柔的用真挚的感情来打动人心,情礼兼到,比当年夏青梅风风火火、争锋相对效果好多了。
老爷子什么人?遇强则强,最不怕的就是硬杠。花老板这幅心疼城风,用心维护他的小可怜样,反倒让老爷子有些无所适从。
老爷子叹了口气,一个大男生,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又没怎么你,你哭什么?”
花老板垂下眼睫,敛去眼里的泪水,耸动肩膀,吸了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走到老爷子面前双膝跪地。
管家看他跪地,哎了一声,慌忙跑过去伸手要拉,花老板摇摇头,表情坚决。
老爷子心尖触动了一下,双手握着拐杖头,挪动身体,转了个方向,留给花老板一个冷峻的侧脸。
别以为用苦肉计就可以打动我,跪到天荒地老也没用!
花老板跟着膝行到他的正面,“城爷爷,您是城风的爷爷,亦是我的长辈,跪您理所当然。”
老爷子心里很受用,但是嘴上却硬邦邦,“我不是你爷爷,你别跪我,不敢当。”
“我知道,城风能这么优秀,得益于您的谆谆教导......您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对他寄予厚望......如今城风却因为我们的事遭受到非议,被人质疑,确实是我的责任。”
能说出这番话,这小子还算明白事理,老爷子面色缓和了些许,终于开始正视花老板。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应该尽早远离他,让他的生活回归正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累他。”
自己对城风来说是种拖累吗?自己离开,让他回归原来的生活,他就会幸福快乐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花老板沉默几许,缓缓开口。
“城爷爷,您知道城风喜欢月季花吗?”花老板像是在回忆与城风相处的点点滴滴,眼角眉梢由原先的迟疑慢慢的溢满爱意。
老爷子眉头微微蹙起,风儿喜欢花?管家摸了摸口袋里的月季,原来这是风儿喜欢的花。
“初到雨城,他去考察古城项目,那天雨下的很大,他在我花店的月季下站了一个下午......您一定想不到,他会为了一朵折断的月季伤心落寞;他会救助无家可归、奄奄一息的流浪小猫;他还喜欢喝三月的杏花酒酿......”
说到这里,花老板眼神炙热的看着老爷子,“城爷爷,管家爷爷,这么好的人,我想让他往后余生能够快乐起来,能够做他自己,喜他所喜,爱他所爱。”
管家深深叹了口气,唉了一声。老爷子被这声叹息惊了一下,转头看他。发现管家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泛起许久未见的潮红。
他低下头,若有所思:小时候,风儿好像是养过一只猫还是一只狗来着?最后弄哪去了?
花老板腰背挺直,眼神坚定,“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离开他。”
老爷子被花老板执着的眼神惊醒,捏了捏眉心。
“你可知,他并非只是他自己,他代表的是整个‘城渊’,公司上上下下几千人看着他,需要他的带领。但凡行差踏错一步,损失的不单是他自己,还有成千上万的股民......”
“城爷爷,首先他是他自己,其次他才是‘城渊’的总经理。”
老爷子不以为意,“你一个开花店的小屁孩懂什么?你可知这次你们的事情曝光,致使城渊的股票下跌,公司损失了多少?”
他是他自己?即使他喜欢男人,以你的资历也配不上他。
花老板知道偏见根深蒂固,也没想着一次两次就能说动老爷子。他只是要表明跟城风在一起的态度和决心。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想办法拉回跌落的点数。”
“呵!你想办法?你要是有哪能耐,还跟我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我……”
“算了吧!不要再说这些无关痛痒的漂亮话,你们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没把你撵出去已经算客气了,就这样吧!”
说完老爷子站起身,擡起拐杖要走。管家在旁边看的着急,想说点好话,被老爷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花老板直起身体,想要再说点什么,老爷子已经快步离开。
他有些颓败的弓下腰,满脸失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自己还得多努力才行啊!
管家走过去,关心的拉他起来,“孩子起来吧,跪了这么久,地下凉。”
花老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自己没事,让他费心了。
风妈接到乔巴的微信,拉着风爸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花老板正在院子里跟老管家聊那副画,以及那副画的作者。
管家说,老爷子很敬佩这样国宝级的画家,一直想要结识,只是画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约不到。
花老板心里一动,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小老头该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