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2)
每次和霍钰独处,薛雁感到极不自在。
可每次她想表达自己的不满,那桂嬷嬷便适时出现在门外,就像是和宁王商量好似的。
有一次,她刚躺下,桂嬷嬷的影子便出现在窗外,霍钰便趁机上了床,抱着她,还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弄得薛雁面红耳赤。
薛雁每天掰着手指算日子,她总觉得霍钰根本不像姐姐口中所说的那个冷面阎王,甚至觉得他成日无所事事,即便去军营,晚上也总是找机会留在寝房,令她苦不堪言。
从她入王府才过去三日,她竟好像过了三年那般漫长。
这天,薛府派人来报,说是薛老夫人病了,让王妃回府一趟,圣上也传旨让宁王去了军营,检验三大营的将士们操练的成果。准备防御北狄联合东夷国进攻大燕。
薛雁担心祖母的身体,派人给去北郊军营的宁王带话,只说是她回薛家一趟,王爷军务繁忙,自不必陪同。
出了王府,薛雁才觉得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暗暗松了一些,觉得外面的景色秀美,风清气爽,不用再拘束在王府的那方天地,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一个时辰后,她回到薛府,在途中,她已经和薛管家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祖母是被气病的。
原来长兄薛燃此前一直嚷着要离家出走,终于在三天前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离家出走,打算和一帮江湖侠士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起初,余氏只是瞒着家里,暗中派下人四处寻找薛燃的下落,可整整三天过去了,薛燃的却踪影全无,余氏担心长子,怕他遭遇意外,迫不得已将实情告知婆母。
薛老夫人何等的精明,原先余氏为了替儿子遮掩,只说他已改过自新,在侠客院闭门读书。薛老夫人得知长孙离家出走,气得将他屋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打了板子拷问一番,这才问出,薛燃平日里结交了不少江湖骗子,竟在短短一个月,便送出了几千上万两的银子。
薛老夫人狠狠斥责余氏,说她管教子女不严,这才酿成今日大错,府里便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平日里,薛燃稍不如意,便嚷着要离家出走,余氏没有办法,只能给银子稳住儿子。
她将自个儿的嫁妆变卖了不少,只为贴补儿子,而谢府出事,薛凝又向余氏借了整整三千两银子,余氏手头上本也不宽裕。薛燃再也要不到银子,便赌气离家出走了。
余氏也不敢将给薛凝钱的事告诉薛老夫人,便让人去请薛雁回府,想办法将长子寻回。
见到薛雁回府,余氏这才一改愁容满脸,面露喜色,拉着薛雁的手,急切道:“雁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兄长离家出走整整三日未归,而你的祖母也病倒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余氏红了眼圈,急得六神无主。薛雁又听说长兄如此任性妄为,不免觉得头痛不已。却还是宽慰母亲道:“母亲别担心,兄长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吃的了在外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苦。”
钱花完了,人自然便能回来了。
“这次不一样,他是铁了心要走的。”
余氏心中惴惴,始终不放心,“若是燃儿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他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又从未吃过苦。”
薛雁想说就是因为没吃过苦,不知银子得来不易,这才将银子流水般送了出去,长兄从小被宠坏了,不知人间疾苦,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见母亲眼圈红红的,薛雁还是忍住没说,怕说出来母亲会更难过。
余氏这些天日夜忧心长子,却苦于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以免被人耻笑,如今唯一可以指望的女儿就在眼前,终于再也忍不住,对薛雁说了真相,“你长兄他还偷了你爹爹的字画。”
父亲薛远爱收藏字画,那些字画是父亲一辈子的骄傲,平日的爱好便是邀请同僚来家中赏玩一番,甚至每日都在书房呆上一个时辰,将收藏的字画拿出来一一品鉴。
可前日下朝归来,照常便去了书房看那些他收藏的字画,其中有不少前朝孤品珍品,竟全都不见了,他不禁双腿发软,一问便知是被长子偷拿去卖掉,他差点气吐了血,喊着要将那逆子抓回来,将他的腿打断。
薛雁也直皱眉头,“父亲最宝贝他的那些字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长兄他怎么敢!”
她擡手扶额,看来她这个任性妄为的兄长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雁儿,你能帮我把你长兄找回来吗?你最有主意,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为娘就只能指望你了。”
薛雁看着哭得双眼红肿的母亲,终究还是不忍心,点了点头。
她吩咐翠果将母亲扶回去休息,母亲三天没睡好,食不下咽,身体虚弱摇摇欲坠,祖母被气得病倒了,母亲可不能再出事了。
“母亲放心,我有办法。”她对翠果吩咐了几句,让她照顾好母亲。
便去寿安堂探望祖母。
时隔三日未见,祖母憔悴了许多,满面病容,因年纪老迈,身体虚弱,满头银白,此刻因在病中,更显得苍老虚弱,薛雁忍住泪意,低声问陈妈妈:“祖母可用过药了?”
“谢二小姐记挂,方才太医来瞧过,老夫人用过汤药,已经睡下了。”
薛贵妃听说薛老夫人病重,从宫里派了经验丰富的老太医前来,太医为老夫人开了安神的药方,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听说薛老夫人病了,一同来探望的还有谢玉卿和薛凝。
三日未见,谢玉卿的伤好了不少,但伤到了腿,未曾痊愈,走起路来有些跛足。
倒并未影响他那丰神俊美的容貌,只是看上去似有些郁郁寡欢,一双似喜含嗔的桃花眸从进屋起便未从薛雁身上移开。
许是顾及这屋里还有旁人在,他看上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话想说。
薛雁忙于照顾祖母,并未注意谢玉卿的异常,只是福身对谢玉卿行礼,道一声:“二表哥万安。几日未见,二表哥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谢玉卿却低声说道:“我……我不好。”
薛雁像是没听清他的话,许是被家事所累,竟然并未注意他有何异常。
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照顾祖母和如何找回长兄的事上,对福宝说道:“替我去请三兄来一趟。”
“当务之急是找回兄长,祖母是心病,若是长兄归家,祖母应该能尽快康复。”
谢玉卿突然发现薛雁身上有股临危不乱,凡事都能冷静应对的从容。
他心想或许在他昏迷之时,她应该也是这般沉稳应对,处事不惊。还将侯府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她才离开了三日,侯府便乱成一团,鸡飞狗跳,一切都乱了套。
自从方才薛雁进屋,谢玉卿一直在看薛雁,甚至忽略了一旁满腹心思的薛凝。
这几日是薛凝在身边照顾谢玉卿,照顾他服用汤药,鼓励他尽快振作起来。陪他吟诗作赋,陪他花前月下。但谢玉卿总是郁郁寡欢,提不起兴致。
谢玉卿断了手指,无法像从前那般与她弹琴作画,受伤之后心情抑郁,性情变得沉闷了许多。
而薛凝从薛雁的手里接过谢府的管家权,整日被琐事所累,薛凝疲于应对,苦不堪言。可偏偏好几次听到谢玉卿在梦中竟然唤着薛雁的名字。
今日来到薛府,却见他一直盯着薛雁,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表哥的眼中不再只看到她一个人,还时常提起薛雁的名字,甚至好几次都对她说,“若是雁儿在,她应该会这样做。”
此刻见自己深爱之人总是提起妹妹,薛凝心中觉得酸涩难耐,几乎不曾将手中的丝帕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