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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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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况从前虽然胡闹,但为人却很有原则,吃喝嫖赌中的“嫖”他是不沾的。

只因他的生母茉姨娘本就是余氏的洗脚丫鬟,出身低微,因为父亲薛远酒后宠幸了一夜,便有了他。

可薛远并不喜爱茉姨娘,甚至在擡了她的位份之后,便再也没来过茉姨娘的房中。

茉姨娘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只会做些女红刺绣,成日闷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因爱慕相貌俊朗的相爷,只知每日在房中苦等,又见不到薛远,便只能为薛远做些衣裳和鞋袜寄托相思。

茉姨娘性子胆小怕事,从不敢送出,只是不停的做衣裳。薛远根本就不知她的心思,加之她出身低,在府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性子沉闷,每日只是在房中唉声叹气,倒也不与人结怨。

但府中的下人见风使舵,从不将茉姨娘当成主子,言语中也颇为轻视。

而薛况是府里唯一的庶子,处处被上头两位嫡出的兄长压了一头也就罢了,还经常受府里下人的冷眼,于是他便只能用闯祸来引起父亲的注意,每一次闯祸,虽说都会被父亲责罚打骂,但父亲也来茉姨娘的茉香院坐一会,茉姨娘的脸上便会出现久违的幸福笑容。

可父亲根本就不喜欢茉姨娘,即便偶尔来茉香院小坐一会,两人便也是相顾无言,薛远很快便会找个借口匆匆离去。

薛况从小目睹生母茉姨娘的不幸,便发誓今后一定要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更是告诫自己若是要了女子的清白,也会负责到底。发誓只娶妻,绝不纳妾。

故他和同僚喝酒赌钱,却从不碰女人。

于是他将手里的珠花扔给同僚,“这好福气让给你,你们知道的,老子对女儿没兴趣。走!赶紧上楼听曲,喝几杯,兄弟我还有差事在身,不能耽误了正事。”

说着薛况和几个素日要好的几个好兄弟一起入了二楼的雅间。

那支珠花他随之往上一抛,又丢还给了金宝儿。金宝儿觉得诧异震惊不已,从来只有她拒绝男人,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拒绝。

她见那抛还给他的少年,少年眉清目秀,高束长发,风流不羁,自是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更难得的是那少年与众不同,同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样,旁人都是色眯眯的看着她,可少年却连都不看他,不是那般风流好色之辈,便暗暗生出了几分倾慕心思。

于是在薛况进入雅间中喝酒,她也抱着琵琶进了房中。

在一楼名叫雀桥仙的雅间中,屋中几名富贵公子正在饮酒作乐,那些打扮得妖娆的舞姬仿佛柔弱无骨依偎在几位贵公子的怀中,其中一个人道:“三公子今日好雅兴,在下让兰桂坊的姑娘陪您多喝几杯。”

说话的是崔九爷,也是兰桂坊的老板,只见他起身亲自为赵文普斟满了酒,再双手捧着酒盏递到赵文普的面前,“在下让风、花、雪、月四位姑娘来陪三公子,如何?”

赵文普轻蔑擡眼扫过屋中的几位歌姬舞姬,神色轻蔑的说道:“都是些庸脂俗粉,比起薛凝可差远了。”

自从那日在谢府寿宴上,他将薛雁当成薛凝,还差点轻薄了她,虽然没有得手,但他却仍是念念不忘薛凝。

区区青楼妓女,他又如何放在眼里,可那日他被宁王扭断了手腕,养了整整大半个月才痊愈,又因薛凝已经嫁入宁王府,他自是有贼心没贼胆,绝不敢再在薛凝身上打主意,也只敢想想罢了,可不免觉得失落,觉得不甘心。

“将你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都叫过来,好好伺候着,贵客很快就到。”

赵文普的随从李安进了雅间,对赵文普说道:“人到了。”

赵文普赶紧起身出了兰桂坊去迎接贵客,兰桂坊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赵文普躬身对马车上的人说道:“下官参见肃王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请肃王殿下进雅间说话。”

肃王霍殇,是燕帝的三皇子,生母丽美人只是小官家的女儿,出身卑微,性子也不讨喜,可霍殇却长袖善舞,善于拉拢朝臣。

丽美人靠巴结赵婕妤在宫里得以安身立命,霍殇也极为尊重赵婕妤,将她视为亲生母亲般尊敬,赵婕妤进宫多年也难有身孕,为了长远考虑,便在燕帝的八位皇子中选择了生母最好拿捏的霍殇。

“三公子客气了。出门在外,还是不要过于张扬,一切低调行事。”

赵文普附和道:“肃王殿下说的是,都已经安排好了,肃王殿下请进。”

霍殇微微颔首,进了雅间后,赵文普便让风花雪月四位姑娘进去相陪,他却退了出来,关上了门,在门外亲自替霍殇守着,霍殇虽然贵为皇子,但为人好色,尤其喜爱那些知晓人事、懂得取悦伺候人的青楼女子。

李安悄声道:“没想到堂堂三皇子竟然喜欢逛青楼。”

赵文普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李安的头上,“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紧接着从房中传来一阵激烈的响动,粗重的呼吸声中夹杂着女子的惊叫声。

赵文普心想,这肃王好色成性,竟然同时让四个女人伺候,玩得还挺花。

他又突然想起了薛凝,不禁一阵心痒难耐,又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喝酒行酒令的欢呼声,他觉得那声音好生熟悉,便皱起眉头问道李安道:“楼上是谁?竟那般喧闹。”

李安道:“是薛三公子薛况。”

赵文普先前好几次栽在薛况的手里,之前在武德侯府还被他打落了一颗门牙,自是怀恨在心,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报复,如今薛贵妃失势,他又攀上了肃王,薛家的后台都倒了,只是再不必顾及薛家。

他自然要狠狠报复一番。

妹妹赵文婕对他说过,做事切不可再冲动冒进,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父亲已经决定对薛家出手了,他正好借此机会狠狠报复薛况,最好能一举要了他的性命。

他在李安的耳边说了几句。

李安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我一定做的滴水不漏。定要取了那薛况的性命。”

*

薛燃被打了三十板子,又被薛远亲手打断了腿,府里的郎中忙了大半夜,又是止血又是上药,全府上下都不得安宁,余氏则守在长子的床前,眼泪都要流干了。

分明深秋的风带着阵阵透骨的凉意,薛雁却觉得府里闷闷的,因为父亲突打断了长兄的腿,府里的气氛也觉得压抑非常。

薛雁总有预感府里会出事,在前往寿安堂的途中,见姐姐薛凝也被祖母一道请来,见薛凝面带病容,看上去的确病的不轻,便关切问道:“姐姐的身体可好些了吗?”

薛凝却态度冷冷的,只是看了薛雁一眼,“妹妹春风得意,又怎会真的关心我好不好?”

就连她心心念念的二表哥也喜欢薛雁,听慧儿说宁王也对她宠爱有加,可自己呢?二表哥喜欢上了她的亲妹妹,就连对她冷漠夫君也只喜欢妹妹。

不知从何时起,府里所有人都对妹妹赞赏有加,而原本喜欢她的人全都偏向薛雁,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也被妹妹轻易得到。

“姐姐误会了,我和宁王殿下其实并未圆房……”

薛凝却打断了薛雁的话,“我不想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他只是因为我薛家嫡长女的身份娶我,而我也根本就不想嫁给他。”

不等薛雁解释,薛凝便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一进寿安堂,薛老夫人便道:“你们都跪下。”

薛雁见祖母动怒,心想祖母恐怕已经知道了她和姐姐换亲的事,反观姐姐倒像是知道自己被拆穿,神色冷漠,一脸淡然地跪在祖母面前。

薛雁不敢违逆祖母,和姐姐并排跪在一处。

薛老夫人一掌拍在桌案上,“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们可有为薛家考虑半分!”

薛凝却道:“都是我做的,但我不后悔。”

“你……”薛老夫人扬起手掌,正要一巴掌打在薛凝的脸侧,却被薛雁拉住,低声求祖母,“祖母,换亲之事,孙女也有份。我和姐姐应当一起受罚!”

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看向薛凝,“圣上赐婚,你心中有气,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但这世间之事,也并未事事都能如你心愿。”

她对薛老夫人嗑了一个头,道:“我做错了事,甘愿受罚,任祖母处置!”

薛老夫人却叹了一口气,手掌终是没忍心落下。

“你们姐妹换亲之事,暂且不论,但今日叫你们姐妹前来,是关薛府存亡的大事。”

薛凝惊讶道:“家出事了?”

薛雁心想果真出了大事,还真让她猜中了。

薛老夫人道:“宫里出事了,圣上已经下旨将贵妃娘娘打入冷宫,八皇子幽禁宫中,薛府仰仗的是贵妃,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薛府怕是也保不住了。今日你们父亲下狠手打了薛燃,便是想保他性命,你们的父亲虽贵为宰相,但在朝中树敌众多,若是你们的父亲倒了,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们的长兄!”

昨夜薛燃提出要去参军,原本一家人都因为他变得上进而高兴,可没想到贵妃和八皇子出事,薛家难保,若是薛燃出头冒尖,但便是必死无疑。只有先折他羽翼,或可保全了他。

“你们都过来。”

薛老夫人将两个孙女揽入怀中,“你们也别怕,你们的父亲会上书圣上,一人揽下所有,求圣上不牵连子孙。”

“凝儿是宁王妃,圣上会看在宁王的面上对她网开一面。”薛老夫人叹道:“至于雁儿,你和谢家二郎有婚约在身,我会和二郎的母亲商议,让你们尽快完婚,倘若圣上不肯放过薛家,但薛家之罪,不会牵连出嫁女,这便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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