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2/2）
姜乐安看着镜子没有回应。
林黎又仔细打量了下他，发现这孩子两手垂下攥成拳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眼睛都没了神。
她好笑地拍了下姜乐安的肩，见他一抖回过神来，安慰道，“别紧张，你今天只要说声‘我愿意’就好。”
姜乐安面露担忧，“妈妈，我会不会在红毯上被绊倒啊。”
林黎很不厚道地笑了出声，“不会的，再说了，你哥哥牵着你，不会让你出糗的。”
姜乐安点了点头，但嘴唇一直抿着，直到快要出门，化妆师才笑道，“小少爷补下口红吧，都抿没了。”
他红着脸让化妆师给他补好，一切准备就绪后，林黎带着他出去，小楼门口只停了一辆婚车，姜端担任了司机一职。
“爸爸。”姜乐安喊人。
姜端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感叹道，“还小，结婚结早了。”
林黎：......
她虽然也这么觉得，但都这时候了说出来不太好听，她打了下姜端，“瞎说什么呢。”
姜端背着手，“本来就是嘛，不过沈泯那小子也是带着绵绵长大的，要不我才不会这么快同意呢。”
姜乐安这才算轻松地笑了出来，和两人撒娇道，“反正没什么区别嘛，又不是搬出去了，我和哥哥还在家呢。”
姜端哼哼两声，一挥手，“来，上车出发喽。”
小岛上专门辟出了一条路，从姜乐安住的小楼直达婚礼现场。
出了小楼花园开始，路边的景色就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姜乐安记得昨天他从窗外望时，外面还不是这样的。
仅仅一夜过去，沿路的每棵树，每片草丛，甚至路灯上都挂满了淡蓝淡粉色的花，花朵小而密，团团簇簇地，旺盛得惊人，蓝天白云下，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场景。
汽车一驶入这段路，不知道从哪里就发出很轻地“嘭”的声音，像是放礼花一样，只不过从天而降的是花瓣。
“妈妈，这是什么花？”他惊喜地透过窗户看着。
林黎也觉得漂亮，心想沈泯确实是用心了，语气也温和了很多，“我不知道，这是你哥哥准备的。”
姜乐安没有看到这些花的根部，也不是藤蔓类的，天上的花也看不到来路，只是跟着汽车飘飘扬扬洒落。这显然不是地球的产物。
出神间，在小清新的花瓣雨里，他看到了一只黑色的蝴蝶突兀出现，随即朝车窗这里飞过来，姜端开得不算很慢，但蝴蝶依然游刃有余地紧紧跟着。
姜乐安摁下车窗，把手擡起来，蝴蝶就扇了下翅膀落到他的手指上，花瓣也跟着落了进来。
他拿起一片嗅了嗅，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也不香，只是会让他莫名想起和沈泯待在一起的时候。
姜乐安一愣，随即笑了，看来哥哥的目的达成了。
蝴蝶扇了两下翅膀，还特意转了个身，把大翅膀上的花纹给他看。
他早就看到了墨金色的花纹，忍不住笑它，“给我看什么？”
蝴蝶扑闪了下翅膀，擡高了点。
姜乐安这才如它所愿，轻轻碰了下它的翅膀，开口夸它，“很漂亮。”
蝴蝶满意了，挥着翅膀飞了起来，不紧不慢地飞在汽车前面，像是在领路。
场地布置得很盛大，拐过最后一个弯，面前就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
城堡？！
姜乐安震惊得坐直了身体。
他明明记得这座小岛上是没有这类建筑的。
城堡大门敞开着，婚车顺着路线开下去，最后在城堡的前花园门口停下。
沈泯穿着西装站在门口，从看到车辆开始，就时不时往前挪一下。
直到婚车停下，他克制住自己上前把姜乐安牵下来的冲动，看着姜端下车，给姜乐安打开了车门。
在车里时，姜乐安的眼神就没从沈泯身上移开过，他刚下车就忍不住擡头，和沈泯安静对视。
只一眼，他就为沈泯眼里浓烈的情绪而感到心悸。
“别看了，”林黎笑道，“走，带你过去。”
一直走到花园门口，姜乐安才问道，“妈妈，我以为你们要和我一起进去。”
林黎眼神复杂，“绵绵，妈妈知道，你和沈泯不止这几十年。”
姜乐安握紧了林黎的手，“妈妈……”
姜端咳了一声，“不煽情，哭出来丢脸。”
林黎嗔怪地瞅了他一眼，继续和姜乐安说，“你们的路很长，我和你爸爸，只能送你到门口了。”
“但是呢，我们会看着你们，也祝福你们，宝宝，你如果不想和沈泯再继续了，那就回来，只要姜家还在，那就不会委屈了你。”
沈泯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微笑着表态道，“姜叔林姨，我们的文明不允许有背叛者的存在。”
但同样他是，姜乐安也是。
林黎怀疑自己多想了，但仍提了一句，“如果是绵绵做错事，那沈泯你……你也不要太……”
沈泯笑了笑，“您放心，我舍不得。”
他伸出手，又说道，“你们可以放心把绵绵交给我，不管我如何，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
林黎审视地看着他，最后郑重地把姜乐安的手放到了沈泯的手上。
“去吧。”她笑道。
沈泯握紧了姜乐安的手，牵着他转身，看着他紧绷的样子，安慰道，“宝宝别怕。”
姜乐安紧张到稀里糊涂地，傻乎乎问道，“哥哥，你也是第一次结婚对吧？”
沈泯失笑，“是第一次，宝宝，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第一次。”
姜乐安又问，“哥哥，你给我的惊喜还有吗？”
沈泯摩挲着他的手背，“有，我本来想送你花束，但不长久，所以我换了个方式。”
他牵着姜乐安穿过花门，眼前景色瞬息万变。
两侧繁花随着他们一路走过而盛开，从姜乐安第一次“无私”奉献出的普通小雏菊，到天价的名贵花卉，只要是姜乐安养过看过的，一一盛开在路上。
眨眼间，种子破土而出，发芽，长大，开花，朝着姜乐安绽放到极致，绚烂夺目。
姜乐安很小心地去碰花瓣，他在最普通的小雏菊前停留最久，又笑着和沈泯说，“我送过你，哥哥。”
再走过第二道花门，眼前的城堡与两侧的宾客尽数消失，异象陡然出现。斗转星移，日升月落，沧海桑田……自然万象在数十秒内呈现出最震撼的样子。
姜乐安为它感到心悸，也为它停留了下来，但很快又随着沈泯继续往前。
第三道花门一过，宇宙万物尽在眼前，星球的覆灭与繁荣，不同文明间的交流与战争，黑洞的吞噬，星球爆炸的绚烂与住民的哀嚎，置身其中的渺小与无力感几乎将人吞没。
姜乐安往沈泯怀里靠了靠，被他安抚地亲了下额头，“哥哥在，不怕。”
两人相携走过最后一道花门，姜乐安眼前一亮，发现自己身处于花海当中。
这里没有司仪，没有宾客，没有烘托气氛的音乐，只有微风拂过，花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以及面前，沈泯的温声细语。
他面朝着姜乐安站定，并没有松开两人牵着的手。
“我陪你走过十六年，其中十五年是以哥哥的身份，一年以男朋友的身份。”
“我私心觉得时间太短，我们应该再有更久的时间去相处，去拥抱，去亲吻，去谈情说爱，去看你想看的任何风景。”
沈泯的眼神带着一种强势的温和。
“那么姜乐安先生，在此后的百年千年万年乃至永生，你愿意以爱人的身份，时时刻刻，不离不弃，和我走到宇宙泯灭，死亡不再的最后时刻吗？”
姜乐安和他对视着，笑着把自己的手抽出，又虚虚摆在他面前。
“我愿意。”
“那么沈泯先生，”他笑容满面，微微擡起下巴，带着十足的自信和笃定，“你愿意既作为哥哥又作为爱人照顾我一辈子吗？作为爱人我也可以照顾你哦。”
沈泯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虔诚地吻上他的手背，声音融进风里，让每朵花，每颗草，让自然万物，宇宙万象都作为见证者。
“沈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