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落幕（2/2）
镇渊剑阵眼处，扶摇等人受了重伤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起身却又被一股威压按了回去。而伤他们的人，竟然是仙尊扶光。
他手中握着泠月剑，面色肃冷，鲜血顺着剑身滑落一滴滴砸在地上。
“哥！”扶摇的肋骨断了，疼的她脸色煞白，说话时声音发颤，“哥你快醒醒，不要动……不要动阵眼！”
冥尊看着地上的人目光一冷动了杀心，可又想到明荼对她的青眼，只好按捺下蠢蠢欲动的杀意，掉头看向扶光在的位置，“快动手吧。”
十方神谕阵的每个阵眼中都有一位‘阵主’，需由法力高强者担任。除了阵主，其他人是无法碰到阵眼的。
扶光像是被迷了心智般，情不自禁地朝着阵眼走过去。当他握住镇渊剑时，一股强大的神力灌入到他体内，将他镇的直接吐了口血。
“兄长……哥！”扶摇在地上艰难匍匐向他伸出手，“哥，你快醒醒，我……和嫂嫂还在等你。”
冥尊嫌她聒噪，撇了撇嘴，正准备动手让她永远闭上嘴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打飞，撞到树上时才停下。
她猛地擡起头，看见那个本该丧失神智的人猩红着眼，将手中的泠月剑调转方向，狠狠捅了他自己一剑，穿胸而过。
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那本就冷白的脸现下一点血色都没了，月白色的衣袍上满是刺目的鲜血。
守在前尘卷那边的云川心倏地一沉，也不知怎么的，他没由来的心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
有人出事了？
*
阵法突然失控，灌入沈棠筠体内的神力暴走了起来，他知道定然是阵法出了问题，但现在他无暇顾及。因为明荼见此机会便乘机而上，手中后土再次化剑，出手便是杀招，贯穿了沈棠筠的肩膀。
沈棠筠手握着后土的剑身，身体向后飞，卷起满地落叶，眼睛也不眨地就将其拔出来。
在明荼再次攻击而来时，黑红色的沧劫火从沈棠筠迸发而出，穹灵与后土对上，震出一道道火浪。
地面的花草瞬间被火舌席卷化为灰烬，留下满地焦黑。苍昱就像是凭空出现般，带着滔天火浪向明荼冲过去，手中穹灵挽出的刀影快如电，连道残影都捕捉不到。
刀剑相交，炸出一团又一团的火花。明荼看着四周的狼藉，罕见地皱了皱眉头，他对苍昱这种焚琴煮鹤的行为很反感，更别说还是在祖神的墓前。
过程中苍昱受了不少伤，但却没有影响他分毫，反而越打越狠。二人的境界虽然不在一层面上，但苍昱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明荼也感到了棘手。
沧劫火像毒蛇般顺势爬上明荼的衣服，有好几处都出现了灼伤。
十方神谕阵灌入到沈棠筠身体中的神力紊乱，他胸口剧痛，猛地吐出口血来，鲜血稀稀拉拉落到地上，他还未仔细想是哪方阵眼出了问题，就感受到躁动的阵法安静了下来。
沈棠筠也没有去想这变化又是为何，调动神力，手中光剑再次出现，这一次他的力量比起之前更加强悍。
在沈棠筠与苍昱的联手下，明荼节节败退。就在他气息弱下来时，十方神谕阵发出无数道光芒，汇聚一线将明荼贯穿，他的身体像是破败的风筝般从上空落下，重重跌落在地。
只要沈棠筠再次启动阵法，明荼就彻底在六界消散了，这一次他再无复生的机会。
明荼许久未受过如此重的伤，他踉跄站起身，看着满身的血污，挥了下手，衣袍再次变得整洁。他就算落入困境也依旧那么风度翩翩，笑起来是颇为轻松:“我要死了吗？”
“不然呢？”沈棠筠双手结印再次运转起阵法。
“也是，你不会放过我。”明荼冁然而笑，“可我又会放过你们吗？”
他身上泛起红光，笑容中透露着那么几分歇斯底里的癫狂。
自爆的速度要比沈棠筠运转阵法快的多，苍昱眼疾手快直接带着人往后退。就在他们以为这座山要被夷为平地时，祖神的坟墓散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紧接着后土幻化成一道女子的光影。
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就那么被女子轻描淡写化去。虽然她只是一道虚幻的光影，但也掩盖不住风姿绰约。
沈棠筠看到那人时不免有些发愣，情绪过于激动，气血上涌又是吐出一口血来，抓紧身侧人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师父？师父……”
苍昱瞥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祖神，随即收回视线，手贴在沈棠筠背后输送法力帮他疗伤。
明荼神色头一次有这么大的变化，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游鱼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他跪在地上，虔诚地向他信奉的神明叩拜。
所有的偏执，恨意，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无尽的虔诚。
沈棠筠也来到了这边，红着眼眶，唇瓣有些发白，像是要哭，但又忍了下去，“师父……”
祖神未言，而是向明荼伸出手。
明荼仰起头，似乎是从她的动作中读懂了什么，微微垂下眼，又拜了下去，“明荼认错，任凭祖神处罚。”
平地掀起一股风，十方神谕阵运转，明荼的身体在飞速消融。他坚持了无数年，或许是因为执念，或许是信仰。但就算是到了如今，明荼也不觉得他自己有错。
可他信奉的神明想让他死。
所以明荼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在这一刻就都不重要了。
直到明荼彻底消散，沈棠筠才停了手，随即朝着祖神的方向重重跪拜下去。
祖神微笑着看他，一如儿时，她轻抚着沈棠筠的头，化作漫天光点落入大地。地面花草疯长，瞬息之间，青引山再次恢复了勃勃生机。
*
巫祖明荼彻底魂飞魄散，冥尊也就随之消失了。据萧无惑所说，当时冥尊被仙尊扶光打的半死不活，正准备逃时突然就魂飞魄散了。他们以为是扶光杀的，后来却发现十方神谕阵停止运转了。
萧无惑满脸兴奋，“然后尊主就说您成功了！”
一向安静的青引山顶此时聚集了许多人，皆是虔诚又激动地拜祭祖神。
沈棠筠盘膝坐在磐石上，听着萧无惑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下，有些疑惑，“扶光呢？”
萧无惑欲言又止，在沈棠筠的注视下，老老实实把阵眼上所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楚。见沈棠筠蹙眉，他又赶忙道：“还好您这边很快结束了战斗，云川大人及时带了泽生玦过去，尊主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沈棠筠松口气，像是有些疲惫，拽了拽苍昱的袖子，让他也坐下来，随即靠着他，“阿昱，你想和我成婚吗？”
“……什么？”
沈棠筠也不知为何这么困，强撑着精神说：“让慕临为我们办场大婚，我允许你做新郎，你来娶我，好不好？”
苍昱被提起来的心重重落下，与他十指相扣，“好。”
“三书六礼什么……什么都不能少。”沈棠筠看着眼前来回走动说话的人们，只觉得视线模糊，他呢喃道：“阿昱，我的阿昱值得最好的……”
他还未说完话，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头也从苍昱的肩上滑落下去，栽在了他的腿上。
“阿棠！”
“神君！”
“……”
世间千万信徒的祈愿完成。那些因此遭了难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或是恐惧其力量胆战心惊的人们终于安心落意，朝着传说中遥极山的方向，虔诚的拜了下去。
几岁的女童拽着身侧男人的手，轻声道：“爹爹，玄凌神君是什么人啊？”
“他啊……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很厉害的，是他保护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