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具(双更二合一)(2/2)
如果魏劭没有跟季裴衍交流过,或许就相信了,一般雌虫的血脉狂暴大多降临在三十五岁以后。
但斐洛是s级雌虫。
更高的精神力、更强大的血肉之躯,背后也藏着程度更恐怖、来得更早的狂暴期。
魏劭盯着他看了两秒,语气忽然变得很严肃:“是吗?”
“嗯,”斐洛语气平淡又随意,“算起来也还早,你不用——”
魏劭忽然擡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掌心下的小臂肌肉一瞬间绷紧,下意识想往后撤。
这种反应越发印证了魏劭的猜测,他紧紧捏着斐洛的手腕,不准人躲开。
季裴衍说抑制剂会阻滞雌虫身体的正常运转,所以针孔消失得慢,如果斐洛真的用了……总会留下痕迹。
魏劭忽然发现,明明是夏天,斐洛却总是穿着长袖,他从前没多想,还调侃斐洛的体表温度怎么总比寻常人低。
他越想越心惊,直接粗暴地扯起了斐洛的衣袖。
那条白皙劲瘦的手臂上,赫然一小片刺目绯色。
针孔颜色不一,有新有旧。
……
长久的沉默。
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
“交出来。”魏劭听见自己气得发抖的声音。
斐洛没动。
“不交?”魏劭扯了扯嘴角,声音很冷,“不交我们今天就绝交吧。”
斐洛还是没动,魏劭直接起身,却在擡步的一瞬间被牵住了手。
说牵其实不太恰当,因为斐洛抓他手的力道非常大,几乎称得上是钳制。
魏劭闭了闭眼,努力抛开心中不合时宜的旖念,扭头俯视斐洛:“想清楚了吗?”
斐洛轻轻垂眼:“你等我一会儿。”
他起身进了卧室。
两分钟后,他捏着一支还没拆封的抑制剂包装盒,轻轻放进了魏劭手心。
“坐那别动。”
魏劭语气不算特别凶,声音却冷得掉渣,一看就知道是真生气了。
斐洛的指尖在沙发上轻轻蹭了下,垂着头不动了,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魏劭骂又骂不出口,寒着脸把东西翻来覆去看了一遭,结果纸盒上连个说明都没有。
拍了照片上网搜索,也查无此物,摆明了是三无产品。
他把照片传给了季裴衍:【你看看这个。】
非衣行水:【卧槽,就是这个样,跟我码字的时候想的配色一模一样。】
魏劭:……
他闭了闭眼睛,耐着性子输入:【我在问你这东西具体的作用、起效时间、失效期限、每个疗程的具体伤害。】
非衣行水:【……】
非衣行水:【有没有可能,它在文里的作用只是个情趣小道具……】
非衣行水:【我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关掉终端,扯着斐洛的手腕:“跟我去医院。”
斐洛:“不……”
魏劭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斐洛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好。”
-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斐洛好几次想主动搭话,都被魏劭的冷脸挡了回去。
之后斐洛便安安静静地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雕塑似地,不出声也不动了。
魏劭并不好受,但心里憋的气和恼让他没办法好好接话。
气斐洛什么都不说,恼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他原以为,不论别的,他跟斐洛至少也是关系很铁的朋友,结果现在看来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
“病患家属,”医生探了个脑袋出来,看着魏劭,“对,就是阁下您,来一下。”
魏劭看了斐洛一眼,轻声丢下一句“别乱跑”,就跟着医生进去了。
医生坐在光脑前,光标咔哒咔哒点个不停,魏劭心都提了起来:”医生,他的身体……”
医生睨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着急了?”
魏劭:“……啊?”
“您再来得晚点,就等着给他收敛虫尸吧!”医生一拍桌子,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震了震,“结婚了还能把自家雌虫逼到用这种东西,这位雄子阁下,您的心不会痛吗?”
虽然他一口一个您,但显然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魏劭又懵又急,满脑子都是医生说的“收敛虫尸”:“医生,什么叫……他到底怎么样了?”
大概是看魏劭认错态度良好,医生才脸色稍霁,喝了口茶,缓缓道:“雄子有了新欢,冷落旧爱,这个我们做医生的都能理解——”
医生话音一转:“但是也要有个度。就算再不喜欢,最基本安抚也要做到,像您这样扔下狂暴的伴侣不闻不问,让他自己去找这种违法的抑制剂用怎么能行?”
魏劭终于听出了门道,他之前还奇怪这医生之前问完他的性别怎么一下子态度就变差了,原来是把他认成了斐洛的伴侣。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您误会了,我和他并不是伴侣关系……”
医生眉毛一提:“说起这个,阁下,您别怪我这个老头子多嘴,您跟他在一起多久了?不安抚他也就算了,连个终身标记都没给,如果您给了他终身标记,他有了安全感,也不会因为短期得不到安抚就去找抑制剂用了。”
“……”魏劭大脑宕机了。
“您明白没有?”
“我……”魏劭揉了揉眉心,放弃挣扎,“明白了——医生,所以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您发现得比较早,造成的伤害还能挽回,”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吧,我给你们开点药,回去每天早上吃一副,好好养着,那抑制剂千万不能再碰了。”
魏劭连连点头:“我肯定看着他,不会再让他用了。”
医生欣慰地叹了口气,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神情。
他低头刷刷写了一张单子,撕下来递给魏劭:“拿好药就带他回去吧。”
魏劭接过药方,感激道:“谢谢医生,那我们先走了。”
推开门,门外斐洛还在椅子上坐着发呆,魏劭放轻脚步走过去,然后用力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斐洛怔怔擡头。
“幸好没什么大事,不然你今天就等着被我收拾吧。”魏劭故意板着脸。
斐洛抿了下唇:“那你还生气吗?”
魏劭“哼”了声:“这取决于某位上将还敢不敢乱用东西糟蹋自己。”
斐洛没做声。
魏劭眯起眼睛,语气危险:“你别告诉我,你还想……”
“魏劭,”斐洛轻声打断他,“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不用抑制剂,该怎么办?”
魏劭当然想过。
他甚至想……
“我……”
魏劭手心冒汗,重重吸了口气,正要把那几个字说出来,终端就死命震了起来。
是季裴衍的通讯。
魏劭:“……”
他擡手掐断,结果没过半秒,季裴衍的通讯又弹过来了。
只好跟斐洛说:“等我一下。”
他走到洗手间的外间,然后对电话那头的季裴衍道:“干嘛?”
“他怎么样?”
魏劭三言两语把医生的诊断告诉了他。
季裴衍道:“这好解决啊,你让他去见克维伊一面不就行了。”
魏劭:“不行!”
季裴衍那边安静了两秒,缓缓重复:“不行?”
魏劭烦躁道:“你那主角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而且难道见一面他就能安安分分跟斐洛在一起?”
“你这话听着,”季裴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太客观啊。”
魏劭:“我……”
季裴衍打断他:“他们俩是主角,只要见上面,发展绝对会比你想象得要快,而且——不这样的话,你想怎么样?”
魏劭沉默了。
季裴衍问:“你还记得我那篇短文吗?”
魏劭蹙眉回忆:“那篇雄虫被魂穿的文?”
“对,”季裴衍声音含笑,“主角穿越到雄虫身上,让生活在黑暗中的雌君第一次见到了光。”
“然后——”季裴衍在那头轻轻打了个响指,“他离开了,那位可怜的雌君并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或许知道,但也没什么办法。”
季裴衍轻飘飘的语气让魏劭有点毛骨悚然。
文中只留下那样一个惨烈的结局,并没有解释原因。
魏劭深深皱眉:“……他是自己选择的离开?”
“我不知道——作者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季裴衍话里有话道,“不过主动和被迫又有什么区别?他没有剥夺那位雌君的生存机会,但他的出现、他的怜悯注定了那位雌君会为他而死。”
魏劭的手心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或许在那位雄虫眼里,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影响重大的事,他只是施舍了一段时日的温柔,甚至称得上是善意的。
可偏偏就是这短暂的温柔,导向了那位雌君走向了自我毁灭。
就像蝴蝶永远不知道,自己轻飘飘挥动一次翅膀会带来什么后果一样。
——季裴衍在用那个故事警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