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2/2）

不出所料，物品诱哄小有成效，对方这次总算不跑了。

斐洛捏着满满当当的一手东西，仰头看着高挑的魏劭，很久才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魏劭听不懂，但从语气听出来这是个问句：【他说啥？】

系统被迫充当翻译机：【他问你：“为什么？”】

魏劭想了想：【帮我翻译一句话呗。】

系统问：【你要干什么？】

魏劭扫了一眼小屁孩：【问问他愿不愿意拜我为义父。】

系统：【……】

系统不得不提醒他：【魏劭，半年后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开个玩笑。】

……

魏劭眼角流露出一点笑意，低头看着斐洛，用刚从系统那薅过来的虫语说：“秘密。”

等了半天答案的斐洛满目犹疑，像个小大人一样蹙起了眉。

下一秒，一阵突兀且明显的“咕噜咕噜”声打破了安静，斐洛脸色应声白了白，面上浮现出些许痛苦之色。

魏劭循声低头，看向他干瘪的肚子。

应该是长时间饥饿导致的肠胃不适。

魏劭自己是有胃病的，知道犯起病来有多要命。

他心想斐洛未来会成为带兵打仗的上将，要是现在饿出毛病，以后战场上犯胃病像什么话？那不得白给。

于是他迅速指了指斐洛手里的铜币，示意他可以去使用了。

斐洛跟他对视了几秒，然后转身跑着离开。

他独自在原地站了会，又慢吞吞踱回一开始的断墙，坐下继续抽烟。

系统忽然说：【你对他不错。】

魏劭漫不经心地反问：【是吗？】

系统肯定：【嗯，他偷了你的表，你都没生气。】

魏劭无所谓道：【我不缺那东西，而且小孩挺可怜，当积德了。】

系统越发觉得这个宿主没找错，补丁肯定能顺利打好。

魏劭略微仰头，喉结轻滚，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这么半天功夫，系统见他已经抽了四五根了，忍不住问：【我记得你那个世界禁止未成年买烟。】

魏劭差点乐呛了：【禁止的事多了去了，你猜猜为什么要禁止？】

出于好心，也出于回报逻辑，系统提醒他：【吸烟有害健康。】

魏劭眼睛微弯，像是在笑，吐出的话却满满攻击性：【关你屁事？】

【……】

系统于是闭嘴，笨重的书本身体一闪，消失在了空气中。

魏劭继续吞云吐雾。

透过缭绕的烟雾，远处似有一个小点在慢慢放大。

魏劭眯眼仔细瞧了回，才看出来那是去而复返的小斐洛。

斐洛怀里似乎揣着什么，正在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

魏劭擡手掐掉还剩大半截的烟，托着下巴等小东西过来。

斐洛在他跟前停下，额头出了很多汗，瘦小的身体一下一下起伏着。

魏劭拍了拍身侧的地，示意他坐。

斐洛抿了下唇，没抗拒，直接在魏劭身侧坐下了。

他把揣在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取出来。

这是过期食物和过期营养液搅拌压缩成的粗饼，对废弃星的流浪虫来说是极为奢侈的食品，也是斐洛能想象出的最丰盛的晚餐，他买完一路上都藏在怀里，生怕被别的流浪虫抢走。

他将那块干饼掰成两块，把大的一块递给了魏劭。

魏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那块看起来颜色诡异味道难闻的饼，大脑陷入了凝滞。

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大概是他嫌弃的神色太明显，斐洛的小手微微一僵，然后慢慢缩了回去。

他曲起小腿，抱着膝盖小口小口咬着今晚丰盛的晚餐，心里有一丝高兴。

——身边这个奇怪的虫不吃，他可以自己吃完一整块。

魏劭却误会了，他看了看斐洛“失落”低垂的脑袋，又看了看斐洛手里那半块饼。

一阵心理斗争之后，伸出了手。

斐洛一鼓一鼓的腮帮子突然停住，他低头看向那只横伸过来的手。

指甲莹润，骨节修长明晰，斐洛无法从贫瘠的语言库里找到合适的词形容，却知道无论怎么看，它都和这一方灰蒙蒙的天地格格不入，也和他手里丰盛的晚餐格格不入。

斐洛心底无端生出了一种闷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要少吃半块饼了，他想。

他把手里的饼再次递给了魏劭，魏劭接过咬了一口，嚼着嚼着险些直接吐出来。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味道——酸苦、腥朽、剌嗓子……几个词依次从他脑子里飞过，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么一口咽下去。

斐洛看见他艰难的表情，呆了一瞬，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啃自己的饼子。

魏劭拿着那半块饼，同样陷入了呆滞。

系统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你不吃给他呀，他爱吃。】

魏劭唇角微抿，扭过头看斐洛，斐洛似有所觉，也擡起脑袋看他，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嘴角沾着一点蓝绿色的饼屑。

没等他出声，斐洛就主动接过了那半块饼，低头安静地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