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自利(1/2)
自私自利
屋内烛影摇晃,季逢春收起火折子,转身看向端坐在床沿的椿相庭,她还是头一回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
且还在夜晚之时。
这本于理不合。
可她在别人家中,若是驱赶主人,也是没有礼数的。
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椿相庭却心中一片明镜,好似真将她当成了孩童一般,取出一只拨浪鼓,晃了两下。
她愣怔一下,随后便见他缓缓启唇,唱起了民间哄娃娃的曲子。
椿相庭声音温润,说话本就如沐春风,如今唱起歌谣来也是极为动听,虽然这是哄娃娃的小曲。
季逢春张了张嘴,忍着笑细细听着,却见他停下摇晃的拨浪鼓,疑惑的看着她,眼神不解。
“季姑娘为何还不入睡,可是我唱的难听了?”
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睡得下去,季逢春嘴角微抽。
季逢春连忙摆手,“不不不,椿公子唱的极好,只是……”
“你不必担心,我知你们凡间女子最重名节,屋外有湾湾他们在候着,你放心安睡就行。”椿相庭见她为难的模样,心下了然。
“怎可如此,这夜风乍寒,湾湾守在外头岂不冻坏了,快将她喊进来暖和暖和。”季逢春说罢便要起身。
还未待她站起身子,屋外便传来湾湾的声音,她似乎有些亢奋,“无事的季姐姐,我现在还暖和不得。”
“湾湾受不得热。”椿相庭摇头。
他们仙人还真是奇怪。
“乖孩子,睡吧。”
椿相庭似乎真将她当成了娃娃,眼眸中流转的像看孩子的眼光,慈爱,柔和。
季逢春,“……”
她连忙和衣而眠,草草盖了层被子就转过了身,她实在是没办法将自己正对着椿相庭入睡。
可她转到一半却又觉得不妥,又慢慢吞吞的将脸转了过去,只是将被子掩住眼鼻,紧闭双眸。
真是羞死人了,快走吧你。
可刚待她吐露出心声,椿相庭便有些不解道,“为何羞涩?”
“啊?”她扒开被子,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
他又道,“你为何羞涩?”
这回轮到季逢春困惑了,他是如何看出,又是怎么得知自己的想法的,难道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可她依旧嘴硬,“我只是有些热罢了,这被子是有些厚哈。”
见季逢春将被子掀开,整个人笔直的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睡得极为规矩,甚至看起来有些僵硬。
椿相庭是头一回与凡人相处这么久,他虽时常翻阅民间古籍,也曾下山救济难民,可他依旧对凡人的一举一动感到好奇。
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情绪。
明明时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可他们却如此宝贵。
他不明白,可他喜欢凡人,也乐意与他们接触,也许是挚友说错了,凡人都是些好孩子,是挚友以偏概全了才对。
他将哄娃娃的拨浪鼓收起,并未戳穿季逢春的谎话,只是觉得她这种口是心非的模样也是凡人的特点。
说话这么不诚实,果然还未长大。
“季姑娘,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害羞而已,可是我哪处做的不够好,或者逾越了。”他温和出声。
“我与你不同,有许多事情在我看来合理,可在你们凡人身上却是不行的,你需得告诉我。”
季逢春的脸颊越来越红,他坐在椅子上,可离她不算太远,让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哄自己入睡,但凡对方是别人,她都会认为是在耍流氓。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个孩子。
季逢春红着耳朵,似柱子一般一动不动,支支吾吾道,“椿公子是仙人,自然觉着没什么,可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还,还请椿公子不要将我当成孩童了。”
椿相庭虽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起身行礼道歉,语气陈恳,“冒犯到季姑娘是我的错,只是湾湾他们从小便被我如此带大,我本以为……”
“我本以为人类也是一样的。”
椿相庭倒退三尺,低喃出声,不知为何她竟听出了一丝委屈。
“只要椿公子日后别再将我当成孩童便可,在我们人间来算,我如今的年纪可比湾湾他们大多了。”
她见椿相庭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有些发笑,难道这位仙长是从未与人类打过交道吗。
二人一阵无言。
“湾湾!”
门外只听扑通的落水声传来,季逢春听的一清二楚,刚要坐起身子,可再一眨眼,眼前却没了椿相庭的身影。
她连忙趿着绣鞋跑去门边。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月色下,池子边,小六抱着湾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捏着湾湾毫无生气的手,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大人,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他吸了吸鼻涕继续道,“湾湾时常这般,却每次都需要您割肉救治。”
小六擦了擦眼泪,抱紧了湾湾,“湾湾方才说过,您这回就别救她了,她是我们这里患病最严重的,她不忍再看您受伤了,就让她走吧……”
“湾湾还说,今日见到了逢春姐姐,她可开心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认识人类,她已无憾。”
小六悲恸至极,却未曾注意到一旁的椿相庭沉默不语,他一把将小六扒开丢在一旁,脸色愈发阴沉,眸中燃起怒火,双唇抿紧,后牙紧绷。
周身散出一股骇人的气压,他一步一步向湾湾走去,眼中冰冷一片,失望,悲痛,无奈。
种种情绪包裹住他,让他攥紧了拳头。
“你这孩子,为何不肯信我一回?”他努力忍耐,鼻息起伏。
“明明只差一步,只需再坚持几十年,你们便都可平安长大,你却说不想连累我?”他一把抓起湾湾的臂膀,将她抱在怀中。
椿相庭哀叹一声,“别说笑了,当年救下你们便是我的因,如今这果也该由我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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