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交好(2/2)
他蹙眉,莫名上下滚动着喉结,又伸出一只白玉指尖抵在她的额间,挪了位置。
季逢春昏睡得彻底。
床榻上,少女轻拧着眉头,红唇翕动,不知嘀咕些什么,椿相庭摸到一旁的薄被,倾身弯腰。
却听她含糊说了句听不懂的话。
“需知。”
需知?
这是何物?
椿相庭怔了怔,捏着薄被的指尖攥紧,平日里温润疏离的眼眸显出些迷惘,他唇齿相碰吐出二字。
“叙止。”
叙止是谁?
他并不知晓,只是想到了这个名字。
这个陌生的名字。
他垂下眼,月牙色的衣袍散开,伸手将她拧起秀眉抚平,静静坐于床沿。
而床榻上本该入梦的季逢春此时却身处黑暗,她四肢发软,并无实体,无端在一片虚无之中到处乱窜。
“宿主,别找了。”
榆满似一缕烟,又似一团雾,她闻声停下,怒气冲冲道,“你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控诉起系统,“我问你,你说我的本体意识是最高的,那为何我还会受季逢春的思想左右。”
她并不喜欢秘境当中的季逢春,这与当初遇见的那人相差太多了。
季夫人给她的感觉绝不是如此。
季逢春懦弱,卑怯,可怜的讨好所有人,她不去计较,也不敢计较。
毫无自己的主见。
可季夫人却并不是,她与如今的季逢春相差太多了。
这二人当真是同一个吗,还是说,那半灵仙的秘境出了差错。
“不是她左右你的思想,是你改变了她。”系统道。
“什么意思。”
系统回道,“你和叙止的本体意识的确是最高的,但因为其他人落入秘境的时间有长有短,所以会随附身之人改变,沈青迟就是个例子。”
榆满闻言想到了沈青迟厌恶她时的嘴脸,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不禁一身恶寒。
“那大师兄呢?”
系统沉默半晌,“叙止出了些问题。”
榆满急的转了个圈,就知道这系统不靠谱,“到底什么问题,你能不能一句话说完。”
“他在秘境的时间最长,现在的他,有椿相庭所有的记忆,本应是最为和谐的一个,但他的本体却在排斥。”
“所以呢?”
“现在的他,是一个全新的叙止。”
榆满叹了口气,原本的叙止就已经很难办了,如今变成一个陌生的他,岂不是让她更为难。
“那我呢,你能不能通融通融,想想办法,让我恢复记忆,不然我总受季逢春记忆的影响,而且我根本记不得任务啊。”
系统坚持拒绝,“不行。”
它想了想又道,“任务进度可以放宽,不过,我会用别的方式让你做任务。”
榆满疑惑问道,“什么叫别的方式。”
系统不再回答,虚空之中只她一遍遍的回音余绕。
又跑了。
*
晨光微亮,雾气弥漫山间,院落若隐若现。
床边垂下一只白玉手腕,腕上悬着一只血红珠子,指尖如葱,乌发铺散,樱唇微抿。
她呼吸加重,缓缓睁眼。
墨珠在眼中流转,直至完全睁开,她下意识掩唇打个哈气,却觉身侧有股灼热的视线。
她起身,四目相对。
季逢春怔了怔,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如寻常姑娘一般大叫一声,怒斥此人“流氓”,还是像豁达的女子一笑而过为好。
谁知道,这妖仙的脑回路是不是与凡人不同。
他就这么盯着她坐了一宿?
这也太瘆人了。
她捏紧被褥,“椿公子,这是在?”
椿相庭自上而下垂眼望着她,问出了困扰他一夜的问题,“叙止,是谁?”
“什么?”她似是没听清,蹙眉又问了一遍。
“叙止,是何人。”他道。
听清后,季逢春抿唇,不甚理解,“我并不认识什么叙止,许是椿公子误会了。”
叙止?
她从未听过。
椿相庭点头,将目光自她的手腕处移开,落在她的眉间,衣袍拂动。
“你……”她看着眼前的人,伸出指尖轻轻放在她的眉宇,将她的眉抚平。
她噎了下,继续道,“你干什么。”
椿相庭眨了下眼,眉下小痣也跟着晃动,悠悠开口,“不要皱眉。”
季逢春无话可说了,愈发觉得此人行为莫名,或许也是他少与凡人打交道,并无男女授受不亲的思虑。
“你笑起来更好看。”他随之又道,眼里并无他意,弯眸一笑,展尽温柔似水。
明明是你笑起来更美,季逢春忍不住呢喃。
“椿公子,在我们人间,男子与女子是不可如此相处的。”季逢春叹了口气。
“只有夫妻之间,才可随意进出彼此的屋内,你如此,是不合礼数的。”
她亲眼瞧见坐于床边的男子,在她一句话下,耳边蔓上一层红晕,连带着脖颈根都红了个彻底。
只不过眨眼间,他便连双颊也染上一片桃红,眼尾亦是。
这也太,纯情了吧。
他似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眼神不自然地左右乱瞟,却不肯再看季逢春一眼。
“那,那按姑娘所说,我应当如何。”
椿相庭盯着被褥,入定般一动不动,怕她难堪又找补道,“我并无恶意,只是你昨夜睡不踏实,口中一直喊着叙止二字,恐你梦魇,这才不曾离开。”
这回倒轮到季逢春诧异了,原是她喊出口的吗?
季逢春想到昨夜的梦,如需如实,她好像记得自己化作了一团烟,四处漂泊,又是与谁说话,她记不清了。
“椿公子也不必在意,我知你是无心的。”她弯起嘴角,盈盈笑了起来。
“那我现在,可以起身洗漱了吗?”
“自然。”
季逢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如此往复三四回,椿相庭疑惑起来,“怎么了。”
她默了默,有些好笑。
“还请椿公子让开,你挡着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