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心弦(1/2)
撩人心弦
她时常在想,若是当年没有与他结为夫妻,或许她如今会自由得多。
不会胡思乱想,胡乱猜测。
可她越来越矫情,越来越不像自己。
只是听见椿相庭的声音,都觉得恐惧起来,她害怕自己的老去,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短到只是眨眼间便过去,却又长到季知舟参军归来带回妻女。
季老夫妇自儿子回来后,日日以泪洗面,身子也渐渐垮了下去。
如此,季家的重担只能落在季逢春一人身上,日子久了,就是面上不显,但是鬓边却早已愁出了白发。
她少时在意的满头青丝,现如今竟开始亲自揪下一根根白发。
倒是个笑话了。
“怎么了?”椿相庭看着怔在原地的女子,伸手拂开她面前的水珠,以掌覆面擦拭她脸上的湿润。
季逢春摇头,回了个笑。
他将季逢春拉入屋内,轻轻拍了她的肩膀,浑身湿透的衣衫渐渐变得温暖舒适。
见她无碍,随即走进院子,兀自搬起地上的花花草草。
只擡眼间,那悬在空中的水珠默契的朝两边分开,颤动着圆润的晶莹剔透合为一体,空出一人进出的部分。
湖蓝色的袍子未曾沾到一滴水珠,白皙如玉的指尖倒是一片湿润。
季逢春知道,是给她擦脸的那只手。
待他搬完了所有东西,这才好心将院中几人施法移到一边,弄干衣衫后恢复了垂落的雨滴。
随着木门关上,门外几人面面相觑,似是不记得自己为何站在门外,手中还沾着泥泞脏污。
季逢春扯了扯他的衣角,担忧道,“这可是在人间,你这么频繁的使用法力,今后升仙的考验便会越大。”
椿相庭笑了一声,转身抱起她,走进后屋的澡池。
微湿的发丝紧紧缠在他的颈边,倒让他难耐的滚动了喉结,随即将她单手抱住,让她坐在左臂上,撩人心弦的乌发终于远离。
她捂着脸,不敢去看他,“哎呀,椿相庭,青天白日的,你,你真不害臊!”
反观那人,倒是莫名看了她一眼,随即笑出声。
他走到木凳边,将她稳稳放下,摸着她的脑袋,蹲下身子凑近,鼻子贴着鼻子,无奈的闭上眼睛。
“春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
椿相庭睁开眼看着她,温柔出声,“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怎么老打哑谜。
季逢春嘟囔着嘴,擡眸瞧了眼他。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胡思乱想,她什么时候胡思乱想了,她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这么美好的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
他对自己太好了。
好到她开始怀疑,这样的日子究竟是不是她的一场梦。
好到她开始惧怕这样的日子转瞬即逝。
要是他几百年后就忘了自己,那该怎么办。
也不能怎么样了,那时的她早就是一捧黄土了,想到这,不知为何她竟低头笑了出来。
椿相庭垂眼看着她手腕上闪烁个不停的红珠,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身子一直都是刺骨的寒冷,但季逢春却觉得他的怀抱极为温暖,闭着眼回抱住她。
椿相庭揉了揉她的发丝,“我答应过你,会伴你到永远。”
季逢春笑了笑,哄孩子般点了头。
“好,你说永远就是永远。”
她贪恋他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触碰,每一次呢喃细语。
椿相庭轻佻眉尾,眉下小痣跟着上挑,眼里的笑意渗透进她的心底,密密麻麻的涨得满满。
自他的眼中,她看见了自己的沉浮,坠落。
她眯着眼咬紧牙关,却还是不忍溢出丝丝泪珠,自脸颊滑落池水之中。
季逢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
椿相庭爱怜的扶着她贴近,殷红的唇珠细细摩挲过她的脸颊,季逢春怕痒的紧,缩着头就要向后倒去。
他睁开眼,略显沙哑的温润嗓音凑到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她只好闭眼装死,一动不敢动。
而他倒是心情极好,笑得胸膛鼓动,温润的眉眼添了些邪气,好似一株纯净的昙花沾染到了不属于他的气息。
地板踏上一只素白如玉的脚,堪堪起身迈出第二步,便觉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幸得椿相庭在后抵住,无奈看着她,“可是疼的厉害?”
季逢春此刻并不待见他,扭过头,撑着他借了把力,就要重新站直身子,但是颤抖的腿根告诉她,怕是有些难。
她裹紧了自己,“我才不疼。”
椿相庭二话不说,俯身抱起了她,季逢春也见怪不怪了,他总是喜欢抱着自己。
她并未生气。
只是耍些小脾气罢了,只有时常这样,她才能保证,椿相庭没有厌烦自己。
她将头轻轻依靠在他的胸膛,红唇微张,却未曾出声。
“椿相庭,椿相庭。”
抱着她步履轻稳的男人低眉看去,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回道。
“季逢春,季逢春。”
怀中的女子惊讶,仰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喊你。”
他笑了声,“秘密。”
*
因着接连的暴雨天气,齐莲儿借口在此住下已然过去了五六日。
奇怪的是,李家竟无一人来寻这位夫人。
齐莲儿面上不露,但是季逢春知晓她内心也是不好过的。
她不知道这对夫妻之间到底有何矛盾,可不管怎么说,李期恒抛下孕妻不管不顾,整日只知去忙酒楼中事。
季逢春早看不下去了,憋着股火无处可撒。
舒城日日煮些安胎药,直言她胎位不正,许是和心绪相关。
二人照顾着她的情绪,到让齐莲儿觉得比在李宅更为舒心,脸上笑容也愈发多了。
可这样迟早不是个办法。
直至今日雨停,事情才有了转机。
李期恒来了。
众人皆以为她是来接齐莲儿回家的,可是他却说,“看见你无恙我便放心了。”
随后向众人作揖便要起身离开。
好似季府是什么洪水猛兽,留他不得,便连他走时都紧皱着眉头一直未曾松开。
真是有病。
季逢春闭眼吸气,“李掌柜,这是不给我面子?”
李期恒脚步微微一顿,转身,“季掌柜多虑了,只是我忧心爱妻,但酒楼事务繁忙,不得不尽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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