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周旋（2/2）

声音急促，在寂静无声的庭院内显得分外明显，这可怖的锣鼓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响荡。

可她转头去瞧，却什么也没发现。

反观那些怪物，却是听到这锣鼓声后面面相觑，接着又是一阵浓烟袭来，乌云蔽月，黑影笼罩。

榆满咽了咽口水，一屁股蹲在叙止身边，抱着头，不敢睁眼。

原以为自己在秘境中，胆子兴许练大了不少。

可她最怕的就是这似鬼非鬼的东西，妖物倒还好说，长得人模人样的倒也无甚可怕。

若是世间的鬼都如那小陶儿一般，她也不至于如此害怕了。

仙门保佑，仙门保佑，仙门保佑。

她闭着眼，心中默念，庞大的身躯缩在一起看起来极其滑稽可笑。

直至诡异的敲锣声戛然而止。

榆满被身旁的人拍了拍，他似乎有些好奇，榆满睁开眼便瞧见，叙止站在她身边，用手在戳她结实的臂膀，透着月光，她更加清晰的看清楚了自己现在这副壮汉模样。

“真奇怪呢。”她听见他的声音。

榆满有些羞耻地拍开他的手，她这幅样子确实算不上好看，何况还被叙止这么盯着瞧。

“你别这么看着我。”

许是她如今的体型实在控制不好力度，这一掌拍下去，竟直接让叙止的半个手臂脱了臼，他瞪大了眼，晃着半个胳膊，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脸色刷的苍白起来。

榆满还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自顾自的说道。

“它们究竟是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弄出这些东西来，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吓死了，又脏又臭，恶心死了，它们吐出的粘液是臭的，流出的血也是臭的，怎么会有怎么恶心的东西……”

正当她转着头，左顾右盼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的叙止已经很久不曾搭话了。

他冷笑一声，榆满刚要低头，就看见他单手扶着胳膊猛地向上一顶，惨白的脸上透着阴森的气息。

“你说它们恶心？妖物果然就是妖物，这世间远比你想象的要更令人厌恶。”

“你什么意思。”榆满拧着眉。

她怎么忘了，如今的叙止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在人间的他和在仙门之中的他有着天差地别，可她却还总下意识的依赖着他。

叙止揉了揉右臂，擡头去看她，嘴角微翘，“白猫。”

榆满不解。

他又说，“我真的很好奇，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化成人身后却变成了个身长九尺的壮汉。”

他靠近榆满，漆黑的瞳孔仿佛能洞彻人心，“真是不得了，我在你身上根本没有闻到妖的味道呢。”

榆满被他这句话，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瞬。

他能看出自己的真身并非妖物？

叙止此时应还是一介凡人才对啊，难道他真的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之处？

不对，不对，不对。

他定然又是在炸她，可不能被他骗了去。

榆满立时回道，恼羞成怒道，“你一个凡人懂什么，我方才说过了，只是妖术不精，这才不得已变成这副模样罢了，你莫要胡搅蛮缠。”

“还有，那些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别打岔快回答我。”

小少年退回了身子，见她装腔作势的怒声，庞大的身躯立在他面前，浓浓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可他却丝毫不畏惧。

面若白莲的脸上还沾着不少污血，他目光灼灼，在月光下显得更似恶鬼一般可怖。

只一瞬，他便笑得温和，仿佛方才那人与他无关，他再次伸出右手牵住榆满的指尖。

“还是变成小白猫的你比较乖呢，为什么要变成人呢，你看，你也被人给污染了啊。”

指尖上传来的冰凉，令榆满下意识想抽回，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轻往下坠着。

突然的失重让她并未反应过来，直至一只臂膀将她稳稳托住。

那人笑着将她举到眼前，“啊，变回来了呢。”

榆满垂着爪子，茫然的看着他。

眼前的叙止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与她方才变为壮汉时的表情毫不相同，嘴角噙着笑，温和的看着怀中的她，像是变回了几个时辰前那个无害的小少年。

他貌似真的很讨厌人。

可她变回这副样子，也再没底气去质问叙止的所作所为了。

气势大减，可恶。

就不能等她问到问题再变回去吗？

“小猫妖，你在想什么？”他低头问她，一下一下的捋着她的柔毛。

榆满极为狗腿子的摇头，讪讪道，“没想，我什么都没想。”

然后小声又来了句，“你轻点，会秃头的……”

可她内心却恨不得立马跑回现实中，拎着大师兄的衣领就哐哐给他抡地上。

然后质问他，为什么越小的他越不正常。

偏偏她如今想回去都回不了。

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一刻都不想！

“小猫妖，你会唱曲儿吗？”

月影婆娑下，叙止毫不留恋的转身走进了那破旧的小屋，榆满撑着他的肩膀，费力的去看地上那些恶心的残骸，她刚要出口询问。

就见那些腥臭的粘液和满地的污血化作一缕黑烟，随风飘散，她怔了怔，转头去看同样满身污血的叙止。

可他的脸上也似从未沾染过一般，洁白无瑕。

直至他又问道，“小猫妖，你会唱曲儿吗？”

榆满，“什么曲儿？”

叙止抱着她再次缩回了床角，月光顺着被榆满踢烂的木门透进屋子，屋内不再漆黑。

他紧紧抱着她，眼睛不知看向何处。

“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