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血符(2/2)
榆满神色一凛,附耳与阿颜说了些什么。
阿颜面露喜色,低头去看,却疑惑道,“可我没瞧见什么红线啊,只有一颗红色的珠子在你腕上。”
记着上回纤丝戏是滴入叙止的血后才寻到她的踪迹。
也不知这些村民从哪得知的咒文,竟和山辛一般将纤丝线的作用掩盖,怕是需要她将自己的血滴入才能催动纤丝线了。
榆满情急之下,连忙道,“那你对着我的手腕咬下去,一定要咬出血来,我如今被这咒文压制动弹不得,只能靠你了。”
阿颜却摇头,“不,不行啊,我牙是断的。”
?
榆满惊了。
阿颜怕她不信还张口给她瞧了眼,满面泪痕的小姑娘张开嘴竟真的断了牙。
榆满不信邪,又道,“那你掐我,掐我总行吧。”
话音刚落,在低吟中狂风卷席而来,伴随着一声呼啸,榆满看见了一只只焦黑破裂的尖爪自地底伸出,它们兴奋的呐喊仿佛受尽了痛楚总算得以重现天日。
低吟仍在。
不知是谁因好奇而睁开了双目,他先是惊讶,接着又虔诚,“是魔主!魔主大人显灵了!”
话落,更多的人停下,雪白的地面上涌现一摊黑红粘稠,干枯的尖爪自此间伸出,可怖的低沉呻吟伴着骨节的咯噔声。
榆满眼尖的瞧见这里唯一个年纪尚轻的男子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可他刚要开口,就见身旁的几人突然匍匐在地,虔诚道。
“是魔主大人的信使!”
“我们成功了!这是真正的信使!”
“快!快将她们二人献祭,免得信使不快。”
此话一出,阿颜再次嚎啕出声,她抖着身子托着榆满向后挪动,可她们被魔物的尖爪团团围住。
村民的吟唱不再,至此,意外突发。
那些魔物突然破地而出,比之锣怪更为恐怖,它们长相似人非人,尖牙突出,头皮血淋淋的向外滴着黑红的液体,猩红的眼瞳隐隐有爆出的倾向,浑身赤.裸,焦黑的躯体不知是被什么炙烤过,一节一节的烟灰飘落在雪地上。
它们就地起身,唇齿流下乌黑的粘液,喉间发出咕咕的嘶鸣。
咒文的亮光不再。
就在此时,榆满终于恢复了自如,眼看着这些魔物就要开始大杀四方,她大声喊道,“跑啊!快跑!这些是战死的魔物,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魔主!”
可他们却仿若听不见,仍跪在雪地上。
“魔主大人,请您庇佑……”
榆满闭了嘴,拉起一旁的阿颜就要跑出去。
他们疯了。
四周冒出的魔物愈发多了起来,那黑红的缝隙好似真的连接了魔族的那一面,接二连三的魔物从炼狱的另一头冒出身子。
榆满额上冒出冷汗,她失了符纸,对上这么多魔物简直毫无胜算。
且她对魔族并不算多了解,只是在古书上看过几眼,毕竟他们向来喜欢内斗倒是极少为祸人间,但要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这缝隙再不合上,怕就不止内斗这么简单了。
“姐姐,怎么办啊。”阿颜哭得浑身不止的哆嗦。
榆满化出的灵力皆被那道缝隙吞噬,她咽了咽口水,割破手指将血涂在纤丝线上,垂眸看向怀中的小姑娘,扯唇笑道。
“你放心,我保护你。”
就算她再怎么害怕,如今也不能了。
榆满冷眼看着跪满雪地的一片乌黑,他们虔诚地祈祷,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嘴里默念,任凭危险来临也不肯离去。
“啊!!!”
直到鲜血迸溅雪地,才有人擡头去看。
他尖叫,“魔主,魔主大人发怒了。”
有人颤颤巍巍道,“定是陈二不够诚心,惹怒了信使——”
话语戛然而止,说话的人被一只炭黑的尖爪穿过胸膛,他不可置信的低头去看,面前被他称作信使的魔物哪有一丝犹豫,它张开血盆大口,啃食下去。
终于有人开始害怕起来。
他们开始四处逃窜,尖叫,恐惧。
阿颜看着倒地的李大郎她擦了擦眼泪,抖着唇躲到了榆满身后。
周围乱成一团。
鲜血肆意,丧失了意识的魔物开始猎杀。
直至一道亮光自雪地迸发,穿透了云霄,魔物被光吸引齐刷刷转身嘶吼,它们跑得极快,鲜血自唇间溢出。
以血化符的流光源源不断的吞噬着榆满。
她艰难开口。
“血灵符,起!”
随着一声令下,那漫天的流光化为一道金光溢彩的符纸,稳稳落在地面破裂的黑红缺口之上。
将妄想伸臂爬出的魔物们打回了地底。
缺口被堵住了。
“咳咳——”榆满晃着身子,一口污血吐在雪地上,战栗不止,但她仍将阿颜牢牢护在身后。
她强撑着自己,眼神凛冽。
“别怕,站在我身后。”
缝隙虽已被合上,但是已跑出来的魔物却还是嚎叫着奔向她们,势必要将她们啃食入腹。
来不及了。
“姐姐,你,你流了好多血。”阿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榆满扯下头上的素白的发带,转头对阿颜笑了笑,唇边的鲜血被抹掉。
她说的轻快,“一点都不疼。”
语毕,她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剧烈跳动,低头看去,那处的鲜血无故迸出,铺满了她一身的素白。
血灵咒,她终究没有掌握完全。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魔物将近,她捏着手中的发带,决定再次拼死一搏。
大不了同归于尽便是。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总不能让这些魔物去危害人间。
就在她要孤注一掷时,一道凌厉的剑光扫过,魔物尽数化为乌有。
榆满扭头。
看着熟悉的人踏雪而来,她却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恍惚,身旁的阿颜惊叫出声,可她已经听不太清了。
她喃喃道。
“来得真快。”
胸前的鲜血铺满了整片雪白,刺骨的寒风顺着她的嗓子钻进了心口,她被人稳稳抱住,这人貌似张口说了什么,榆满不得而知。
她只一个劲的在心里骂道。
怎么不再来的慢些。
她真的快死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