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抚慰(2/2)
外面日头正好,暖阳高高挂着,冰雪消融。
“小师妹——”
榆满一楞,转头去瞧。
原是林上扶和沈青迟二人,他们俩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二人仿佛回到了初见那时,嬉笑打闹着,可她知道,有什么在悄然改变了。
她下意识去寻些什么,可他们二人身后什么也没有。
林上扶也随她扭头看了一眼,“看什么呢?”
“没事。”她收回视线,邀二人坐下。
沈青迟开口,“小师妹恢复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你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榆满其实也有些奇怪。
她明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使出的血灵符,可那禁术竟只吸食了一半的心脏,且她恢复的极快,除了会突然刺痛,心跳过快这点小毛病罢了。
她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他。
林上扶将带来的糕点置于桌上,竟全是她爱吃的,榆满眼巴巴瞧着,抿着唇看着她。
她嘴角微扬,“尝尝,都是我亲手做的。”
榆满笑着点头,捏了块如意酥,她吃得不算多却仍一个劲的夸赞她。
炉上的水已烧开,榆满刚想起身,就见沈青迟站了起来,替几人泡上茶水,他看起来倒是沉稳了不少,情绪也不再表露于面。
他擡眼对榆满道,“宗门近些日子会很忙,大师兄公务缠身怕是很难抽空来看你。”
榆满刚放下的手,顿了顿,再次捏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并不回话。
沈青迟自是不知她的心事。
他将热水倒入杯盏递给榆满,“仙门已经知晓长兴镇和那小村的事了,山辛的事暂且不论,魔族内乱不休,竟还妄想将手伸到人间来,简直可恶。”
他笑着将茶水递给林上扶,扬着眉,林上扶接过,可他手却迟迟不肯松开。
正当林上扶要开口时,他却又笑着收手。
“那日,”沈青迟继续道,“我与师姐前去寻那条小青蛇,你猜怎么着?”
榆满给足了他面子,“你们找到她了?”
沈青迟道,“那是自然,我们不仅找到了她,还问出了当年的真相。”
“她已神志不清,许是受了什么打击,又怎会再次回忆当年的事情?”榆满垂眸吹了吹手中热水。
热气弥漫,将她的眼睫湿濡。
林上扶却摇头,“我们并未逼问她,那日风雪极大,我们寻了许久都未曾发现,妖气被掩盖,且过了一夜的时间,地上的痕迹早就被遮住了。”
沈青迟点点头,接过话头,“师姐说的没错。”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师姐心细,瞧见了她被雪掩在外头的尾巴,这才将她从雪里挖了出来。”
榆满想起那小青蛇可怜兮兮的模样,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那她现在在何处?”
沈青迟道,“她虽为妖,却并未犯下杀戒,且她受了刺激时好时坏,子疏仙尊怜她无过,洗了她的妖骨,收在座下悉心教导着。”
他接着道,“她们姐妹二人一心向善,从未犯下过错,故事很俗套也很简单,无非是姐姐救了一凡夫俗子,并且与之相恋,可人妖殊途,终究不得善终。”
榆满,“可我不信阿织的话。”
阿织说蛇妖将阿穗的爹吞吃入腹,可她不信,因为她也曾是那话中人。
沈青迟点头,语气淡淡,“阿织早就疯了。”
“是她骗了青蛇,让她以为陈大郎只是为了钱财向仙门密信才与她姐姐在一起,青蛇一向不喜这人,一怒之下便去找他质问,可她到时陈大郎竟就暴毙而亡了。”
榆满霎时擡头,杯影摇晃,“阿织做的?”
他点头,“她早就疯了,她得不到的,便也不想让旁人得到。”
榆满又疑惑,“那青蛇又为何会神志不清?莫不是她姐姐真信了是她杀了自己的郎君不成。”
沈青迟叹了口气,“她姐姐自是知晓不是青蛇所杀,可他们一族向来痴情,竟也随陈大郎一起去了,独留尚未言语阿穗在世间。”
榆满拧着眉,温热的茶水在手中晃荡,她垂眸不知在看些什么,久久不曾出声。
直至林上扶出言,她笑着摸了摸榆满的脑袋,“世事无常,又有谁能算得清呢,妖有妖的做法,人有人的脾性,你初入尘世,很多事情会都将你困在其中,你若是不换个角度跳出来,怕是要辛苦很多。”
换个角度?
她眼睫轻颤,心跳再次起伏异常,她抿唇捂着胸口,眉头微蹙。
是她想的太复杂了吗?
“怎么了?”林上扶有些紧张得看着她。
榆满摇头,“那村里的那些孩子们呢?”
见她无碍,林上扶也松下一口气,“有根骨的被送去仙门了,无根骨的就送去了济慈堂。”她蓦地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阿穗被大师兄带了回去。”
榆满点点头,二人相继离开。
阿穗,今安。
叙止,祈安。
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般呢,榆满并不敢确信。
而她如今最大的烦恼绝不是此事,因为她终于快找到了那神秘人的一丝踪迹。
这夜,她将留声石塞在了枕下。
势必要将她说的话保留下来,好来亲自听听看,究竟是她梦魇还是有人故意跑到她的屋内撒泼。
夜幕降临,烛灯熄灭,她特意换了个留香久的点上,又检查了遍留声石的,这才将眼阖上。
甚至还一直念着清心咒,以免真的睡着。
她万事俱备。
可她翻来覆去,左等右等,却依旧未有人落网,榆满蹙着眉紧闭双眸挠了挠脸。
莫不是她想错了,真的只是梦魇罢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时,木门被推开了,来人步履平稳,甚至听不见什么旁的动静,榆满立马将手放下,保持着侧卧的姿势。
来了!
真的有人!
她静静听着那人的动静,却惊奇地发现,那脚步声竟突然听不见了,她下意识吞咽着口水,四周静的发慌,她努力保持着呼吸匀称,却不知落在旁人耳中是多么紊乱。
榆满的心跳愈发快,她浑身发烫,好似着了火般,直至她的手边某处莫名下陷了一瞬。
她坐过来了!
榆满紧闭着双眸,殊不知那眼睫颤得有多快。
她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来得响,不要命地跳着,手边的热意令她有些恍惚,她感到一只微凉的手掌将她握住。
细腻,软绵。
是一个女人的手。
女人靠的越近,榆满心跳的就越快。
她都怕自己就这般猝死过去。
突然,一声女子的轻笑将榆满解救,她笑得温柔,另一只手复上她的脸庞,替她降着温。
原来这每夜的‘冰块’竟是她的手吗?
好奇使然,榆满想偷偷睁开眼去瞧,却感到覆在脸上的指尖微动,触上了她的眉骨。
“乖一点,睡吧。”她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