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1/2）
及时行乐
“唔——救,唔——”
“舌头，我帮你拔掉吧。”一声轻笑伴着浓郁的花香沁进湖水之中，“你不该那么说她的。”
“不,唔——”
被按在水中的人无助地攀着身上那人的胳膊,他吓坏了,本以为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这人就跟发了疯一样。
喉咙里被他灌了数不清的烈酒，灼心的刺痛烧着他的咽喉,鼻腔,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可他却不怕,因为魔族人生来便有两条命。
“我听说，”那人顿了顿，虽轻声细语，但音调诡异，活似炼狱恶鬼自残骸爬出,“魔族人都有两条性命,一条在心，一条在这里——”
*
榆满这两日总睡不踏实。
一是因为祈喜节将到,而林师姐入幻境时间太久恐怕无法行动自如。
二是因为——每晚睡觉时她总能闻到叙止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不重，却瘆得慌。
有时她半夜醒来便能瞧见他一人坐在椅子上点着一只烛灯,可他背对着自己,榆满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不曾上过床，夜夜都是在椅子上度过。
榆满终究留了个心眼。
这日,榆满起了个大早,魔宫内上上下下皆忙得不可开交，再过两日便是祈喜节,南鸦魔君打算迎娶仙门女子的事情传开，时间紧凑，倒是无人在意她。
她被魔君邀去与林上扶做个伴，毕竟她也算半个娘家人。
叙止自是跟在身旁。
一入殿内，榆满便觉得浑身不舒坦，虽是初春的日子，可室内却暖和得有些异常，她连忙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叙止接过放在臂弯，一手牵着她。
“南鸦不在这里。”叙止说道。
榆满也觉着奇怪，她被南鸦邀来陪伴林上扶，竟放心让她一人与林上扶相处，是该说南鸦的心太大了，还是说他另有所图。
可唯一不变的是殿内那一颗颗古怪的人头，规律地一前一后荡在空中。
这是将它们当做烛火使用了。
再看多少遍榆满都觉得这些紫火恶心极了，她目不斜视拉着叙止就走。
叙止被她牵着手，朝靠在墙壁上的紫火瞥了一眼。
那些诡异的人头竟莫名将眼皮合上，猩红的长舌也依次卷入口中不再伸出，紫火规规矩矩地排列整齐。
红纱帐一层叠着一层，漫天绕在房内，屋内低头跪着几位貌美的女婢。
林上扶半卧在床榻上，一手撑着脑袋。
可她身上却穿着红嫁衣，摇曳着的长长裙摆垂在床沿，她闭目小憩，丝毫不理会底下女婢们的苦苦哀求。
“夫人，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这赶时候做出来的嫁衣定然是有些瑕疵的，还请夫人大量不要为难我等才好。”
稍高一些的女婢泪眼婆娑，却也不敢将头擡起，她知晓这仙门来的女子对魔君有多重要。
她入魔宫的日子已经很久了，久到甚至看见过和林上扶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那时便称呼她为夫人。
可谁知一夜之间竟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未过门的夫人就这么没了，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听随身侍奉夫人的姐妹说，夫人是自刎。
跪在一旁的侍女及时应和道，“魔君大人知您心绪不佳，头一回成婚难免会如此，特意请来了榆姑娘与您作伴，我与瓷青这便退下，若您想好了再唤我进来为您梳妆。”
说罢，二人便匆匆离去。
床上的女子闭目不言，依旧半卧着身子，直到榆满轻轻唤道，“师姐，是我。”
红底金绣的嫁衣衬着女子愈发苍白，她面色不佳，闻言将眼擡了一半，静静瞧着榆满，可她眼里透着疲惫，和深深的愧疚。
林上扶有些不一样了。
“大师兄也来了啊。”她并未坐起身子，只是随口说道，像是并不在意。
榆满凑前轻声道，“师姐，我已找到了被困在地牢中其他师兄师姐们，也瞧见了沈师兄，他们情况尚可，南鸦信守承诺不曾虐打。”
“只是——”榆满顿了顿，“这结界的钥匙。”
她早已打听清楚，大婚那日南鸦会将自己所有的财宝分给林上扶，为的便是将她的身份拔高，就连调动魔军的符令都会划分一半的权利给她。
那这结界钥匙也定不例外。
可见待她之重。
是以，魔域上下无人敢对她不敬。
林上扶坐直了身子，“你放心，我会将它取来的。”
榆满沉默了一会，坐在床边，垂眸紧紧抱住了她，温暖的拥抱下，榆满感受到她一直僵硬着的身子突然松懈了一瞬，接着她感到怀中人的颤抖。
像是害怕，又像是恐惧，更多的是愧疚。
“没事的，没事的……”
她拍着林上扶的背脊，抚摸着她披散在背后的乌发，一下接着一下。
时光回溯，榆满忍不住想到了她到达长兴镇的第一晚。
那时的她还不善御剑。
是林上扶抱着她飞至半空二人合力将蚌妖镇收，事后，她便一直抱着自己安慰。
榆满收回思绪，一如那时安慰道，“师姐不怕，我很快就可以带你回家了。”
林上扶却不说话，她靠在榆满肩上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她那时便狠下心来，一刀了结了这个魔头，师兄妹们也不会受她牵连。
沈青迟的父母也不会死。
都是她的错。
可她那时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已，如何下得了手。
叙止开口，“我来时曾在自己的长命灯上加了纤丝线，只待仙尊他们循着红线找来，只是两界中阻碍颇多，许会耽误几日，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祈喜那天。”
他说话时刻意将手擡起，手上绕着的红线不知何时亮起，连带着榆满的手腕也动了动。
榆满转头，有些咬牙切齿。
怎么不早点告诉她，知不知道她担心很久了，还以为自己会永远留在魔界出不去了呢。
许是看出榆满的神情，叙止解释，“只是这纤丝线昨日才亮起想来是有人发现了，若是过早告知你，只怕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谢你们。”
林上扶突然说道。
榆满莞尔一笑，“这有何可谢，师姐你记住，我们仙门中人应是互帮互助，互相扶持的。”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愿嫁给魔君那咱们就离开这里，管他什么前世来生，全是放屁。”
“上辈子的事情与你何干？你既然没有上辈子的回忆那便算不得是同一个人，你是你，她是她，记忆才是一个人的全部，林师姐，你懂了吗？”
林上扶唤了门外的女婢进来给她梳发。
走时，榆满瞧见林上扶似乎恢复了些精神，理着衣襟微笑启唇，“那便嫁一回吧，就当还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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