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打扮（2/2）
至于为何她会在魔宫醒来，她也管不着了。
就在她的手放在木门上时，木门却先一步被推开了，是叙止回来了。
恐惧化为委屈。
榆满倾身一把抱住了他，声音闷闷的，“你怎么才回来，你居然舍得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吓死我了。”
他身上散着浓烈的花香，榆满也是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的。
他浑身冰凉，刺得榆满打了个激灵。
叙止怔了怔，转动着眼珠，他滚动了下喉结好不容易才开口，“小满，我想好好看你一眼可以吗？”
奇怪的话。
榆满蹙眉，却还是乖乖地将脸擡起。
更奇怪的是。
榆满讶异地发现，叙止居然打扮了一番。
他竟幻做了之前的模样站在门前。
他似乎变得更好看了，原本就俊美至极的脸上经过一番精细的打扮显得愈发亮眼，乌发柔顺拢作一束磕在肩头，发尾用玉制发扣锁住。
如玉荧泽，春煦柔和。
“你……”
榆满面上有些发热，他本就生得好看，原来他是去梳妆打扮了？
在魔宫梳妆打扮？
可她隐隐觉得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就见叙止微微低头，眸色愈加水润，两颗小痣似会魅惑人心，眼尾扫了些胭脂勾着她的心尖颤了颤。
他似乎也有些羞涩，却并不见扭捏。
“小满，我今日好看吗？”
榆满点头，拉着他进了屋子。
“哎呀！你不要命啦，快给我变回去，你如今的尸身还在魔主那里，你幻成之前的模样不是找死吗？”
“还有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我们为何会在魔宫里，你大摇大摆地出入这里没人拦你的吗？刚刚那个人真的是魔主吗？……”
她拉着叙止朝屋内走，一字一句的问着他，叙止半垂着眼，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刻入脑子里。
突然，他停了下来，任凭榆满怎么拽都没有用。
“你怎么了？”榆满问。
叙止俯身，眼里带着一丝痴迷，他握着榆满的手将她的掌心靠在脸上，他微微蹙着眉，模样瞧着有些可怜。
“我好看吗？”
他似乎只对这一点感兴趣。
榆满有些无奈，只得好好回应，“你本来就生得好看，但是你不能用这幅面貌出去，很危险的。”
叙止却轻轻笑了起来，他眉心带着悲悯，抓着她的手死死不肯松开，扭曲的指骨隐隐作痛，可他丝毫不在意，只想再贴近她一些。
他点头应下。
“小满，你亲亲我好不好？”
这句话从他的喉咙里滚出时，榆满竟觉得他似乎是祈求的语气，可他为何要这般？
她又让他感到不安了吗？
思及此，榆满也有了些正色，“不用来求我，我爱你，也只会爱你一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
一语道完，她覆唇贴上。
窗边立着一道黑影，以叙止的视角尽收眼底，细碎地声音传来，像是控制不住要引起旁人注意似的。
他擡眼瞧了一眼，握着榆满的腰肢紧了紧，故意拉着她走到床边捂住了她的耳朵，在榆满疑惑的目光下，他松开手，吻上她的耳垂。
门外的血腥气蔓延开来。
榆满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耳垂又被他含住，只得无力推搡了一下，“你好重，起来，你起来。”
柔腻的嗓音好似要掐出水来。
榆满惊地捂住了嘴不再说话，叙止也怔了怔，听话地自她身上挪开，余光似不经意扫过窗边，唇角的笑意愈加浓烈。
“小满，你说好的，只得爱我一人。”
黑影散去。
*
黑影一路跌跌撞撞，像是站不稳身子。
可他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露馅，也没有被她认出。
银白面具下是一张极丑的脸。
无人知晓，亦无人看过。
他在镜前坐下，擡手拂过这一张丑陋至极的脸庞，空气中隐隐有什么在震动，是他在痛苦的呻吟，渐渐地，镜中的模样蓦地变化了起来。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散去。
他似乎有些高兴起来。
如玉的指尖抚上镜面却又顿住，接着他收回手，指尖在桌面上依次抚过。
“紧来春去紧来潮，听我慢道把……”
诡异地艳调在他嘴里过了一遍。
哼着念着，面上羞赧着。
他将镜子中的人儿画的更为俊美，胭脂抹在眼尾拉成长线，眉目含情，红唇轻咬。
“哈哈哈哈——”
看着镜子里的人，他突然大笑起来，前仰后翻，痛快极了，“这便是我，这便是我啊！”
突然，笑声止住。
镜子四分五裂的碎开，他呼吸窒住，瞧见那里头生出的一只只焦炭的手臂来，来自炼狱的业火将他的身子灼烧，要撕裂他，吞噬他，带走他。
他呼吸变得急促，所有的记忆全部倒回。
镜子中的恶鬼也退了回去，他只能看得见自己，丑陋的自己。
破碎的镜面倒映着无数个他。
丑陋的他。
银白面具磕在一旁，他看了又看，笑了又笑。
面上是狰狞丑陋的疤痕，眼角处的胭脂显得那么可笑，桌上还摆着剩下的一只玉扣，他捡起来瞧了一眼，随后握在在掌心化为齑粉。
手心的粉末被他吹散。
接着他将镜子取下，放在腿间，他需得细细地瞧，认真地瞧，瞧他这张脸有多么的可怖。
镜框框不住这碎裂的镜面。
没关系，拼回去就好了。
他又耐心地将缺口缝合，指尖被尖口戳进却仍心无旁骛，可待他小心翼翼将镜子放回桌上时，那镜面却又再次移了位置。
拼不回去了。
“不要，不要，不要……”
分割扭曲的镜面再次落于他的眼帘，本就丑陋的脸上更加难看，他伸手去碰，却将指尖的血擦了上去。
镜面里的人落了泪。